「你放心。」石拍對男子說道。「我家主人可厲害了,她只要模模你,你……」
「石拍。」阿西木嘎攔截他的話語。「主人醒了,把鞋子給主人。」
「好。」石拍點頭。「主人,我幫妳穿鞋。」他拿下掛在胸前的鞋子,專心地解著綁在一起的鞋帶。
「這點傷也叫成這樣。」曲比阿烏皺下眉頭。
「能站吧?」普布將他拉起。
「哎喲!痛、痛。」男子一邊站起一邊哀叫,他的臉形瘦長,有雙狹長的雙眼。
雖然他叫得很淒慘,可夕川卻沒感覺到任何疼痛的情緒,所以她想他應該真的傷得不嚴重才是。
「我袋子里有藥,我幫你--」
「不用為他浪費藥、羊苴咩城快到了,巫師多的是。」索日說道,羊苴咩城是南詔的都城,巫師是不會少的。
「你說什麼?你也太無情了。」男子哀叫一聲。
「什麼?」夕川追問,她听不懂兩人的對話。
「都城到了。」古比指著前頭。
夕川往前方看去,瞧見市鎮,古比一邊比著受傷的男子,一邊比著城鎮,她不太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不過她猜測應該是要送男子進城吧!
「好了,主人。」石拍松開兩只鞋子。「我幫妳穿。」他抓著主人的腳就要塞進靴子里。
夕川倒抽口氣,他抓到她腳後跟的破皮了。
「對不起。」石拍慌張道,急忙放開她的腳。
「沒關系。」夕川立刻道。
「到鎮上再穿吧!」索日說了一句。
「噢!」石拍懊惱地應了一聲。他真笨,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主人跟他們的腳不一樣,白白女敕女敕的,他應該要更小心一點才對。
第四章
受傷的男子叫扎格,他走在路上正準備進城時,讓三名不學無術、輕佻頑劣的年輕人以刀子劃過大腿。
原本他們三人是在嚇唬他,沒想到不小心真弄傷了他,誰曉得他們也不攙他進城找大夫,就這樣跑走了。
「你的傷又不嚴重,自己走進城就好了。」听完他的敘述,普布不客氣地說。
「這位壯士,或許少塊肉你眼楮眨也不眨一下,可我自小就怕看到血,一看到血我就全身無力,這怎麼能怪我?要怪就要怪那三個沒良心的年輕人。」扎格忿忿不平地說。
夕川因為听不懂他們的話,所以進城後就好奇地東張西望,雖然這樣讓索日背進城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發現城里好多人都像她這樣讓人背著,不只這兒,大匣城也是,背的人都穿得比較寒酸破舊,可騎在背上的人各個衣著華麗,而且神情顯露出一種高傲與自信。
在這兒待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她雖然無法跟他們作非常好的溝通,可所見所聞已讓她能大概了解這個地方的運作方式。
這幾天她不時會想到母親以前幫她上的歷史課,因為她的家族有彝族血緣,所以母親會為她跟姊姊上一些關于彝族歷史的相關課程,她記得母親提過以前的西南地區有所謂的奴隸制度,當時最有名的奴隸政權是南詔國。
這樣一想,才明白她現在是索日他們的主人了,她當時會將他們買下只是純粹感覺到他們的痛苦,所以想釋放他們,沒想到卻在無意中成為他們的主人,她只希望她回到現代後,他們可以在這兒好好地過活,不要再成為別人的奴隸。
「索日,你累嗎?」夕川出聲問道。「我可以下來。」他已經背她好半天了。
「我不累。」他簡短地回答,背她可說是他奴隸生涯中最輕松的一件事。
「找個店休息一下。」她張望著,這個城比大厘城熱鬧許多。「我們去那里。」她指著前方的茶店。「我幫他……他的傷……」她指著扎格,以她有限的彝族話說明自己的意思。
「哎喲,你們到底要去哪?我的血快流光了。」扎格哀嚎。
「真是不中用。」阿比甘莎輕哼一聲。
「隨便妳怎麼說,快幫我找個郎中。」他一拐一拐地走著。
索日一邊背著夕川進茶鋪,一邊說道︰「不用幫他,這里有巫師可以看病。」因為沒有其它人懂納蘇話,所以他也就毋需避諱。「不要用到妳的能力。」
「能力……」夕川絞盡腦汁想著,之前索日教過她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想起來了,好象是指她能治愈人的能力。
以前母親跟姊姊也常叮嚀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隨便使用能力,她有放在心上,但有時心一急就忘了,對于別人身體及心理上的苦痛,她很容易感同身受,所以有時雖然明白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現能力,可對她而言要做到實在很難,感受到別人的痛苦而不去治療,她本身也會非常難受,所以有時根本無法思考這麼多。
「我不會用我的能力。」她回答。只要她沒感受到立即而且危險的傷害,她可以用一般的療法,畢竟她學過中醫。
扎格在普布的攙扶下走進茶店,才進門就瞧著一個扛著藥箱的漢人郎中擦身而過,他急忙道︰「等等,您是大夫吧?」
原本急急忙忙要出去的郎中停下步伐。「我是,怎麼了?」他的視線往下,瞧見他流血的大腿。
「麻煩您看一下。」扎格說道。
「這……我趕時間……」他打開藥箱,拿出一瓶藥。「先擦著吧!我回來後再幫你仔細瞧瞧。」說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
「等等,喂!先生……」扎格喊著。「怎麼回事?這個鎮的人都沒有同情心是不是!」
小二笑著上前。「客倌說笑了,易大夫只是趕著去給軍將看病。」
索日將夕川安置在竹凳上坐好,扎格隨後坐在夕川旁邊。
扎格打開藥瓶,扯開自己被劃開的褲子。「軍將?哪個軍將?」他們南詔的軍隊按照居地的遠近編為東西南北四個軍,每個「軍」設置「將」,統帥五百到一千人,統帥四個軍的軍官就稱為軍將。
「我幫你。」夕川拿過他的瓶子,將藥粉均勻的撒在傷口上。
「是東軍的軍將高年山,之前出兵跟吐蕃打仗時中了毒箭,雖然性命是保了下來,可傷口一直治不好,請了好多的大夫都沒什麼用,听說現在連床都起不了,最近貼了公告,說是只要能把他的病傍治好,就重賞百匹上好的絲綢,五大箱金銀珠寶。」
小二才說完話,就有客人要求加茶水,他吆喝一聲,拿著細長的大鐵壺走了過去。
听完小二的話,大伙兒全睜大了眼。
「上好絲綢?」
「金銀珠寶?」
「五大箱?」
石拍立刻激動地說︰「主人,主人您去試試,您一定行的。」
「怎麼?她也是大夫?」扎格驚訝地指著坐在他身邊的年輕小泵娘。
「啊?」夕川不解地看著大家,向索日求助,希望他能解釋大家在說什麼。
「主人好厲害的,她把我的眼楮治好了,你看你看。」他指著自己的右眼。「我現在看得好清楚。」
扎掐仔紐堆瞧著他的右眼,發現他的眼珠有些渾濁。
「本來看得很不清楚,可是現在……」
「好了,石拍。」阿西木嘎沉聲打斷他的話。「還是讓主人自己決定吧!」
「主人應該去的,她一定可以治好那個高大人。」石拍又道。
「是啊!只要得到那些金銀珠寶,去哪兒都沒問題。」阿比甘莎也道。
「好了,別在主人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曲比阿烏輕哼一聲。「你們真是愈來愈沒規炬,主人沒讓我們說話,我們就該閉嘴,不要吱吱喳喳地講個沒完。」
「妳自己還不是講個不停。」阿比甘莎不客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