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流言也是我害的,都怪我膽子小,沒敢同父親說退婚是我的主意——」
「過去的事別再說了。」艷衣打斷她的話。「聊些開心的事。」
「嗯!」翁芙蘭的心情立刻轉好。
兩人聊了一陣,而後听見錦姑喊了聲,「表舅爺萬福。」
「好,好。」翁敬富從外頭走了進來。
「爹。」
「姨丈。」
兩人同時起身。
「都坐,坐。」翁敬富掏出帕子,抹了下瞼上及頸後的汗。「好不容易才說完話……」他呼口氣,秦氏說話認真又喜引述書本上的話,听得他頭昏腦脹直流汗。
「喝杯水。」艷衣倒杯茶水給他。
「怎麼樣,艷衣,在這兒不愁吃穿,比起以前那可是幸福多了。」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是。」艷衣應著。
「你這啊!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他又喝口水,而後轉向女兒。「你啊!不爭氣,這原該都是你的,偏你沒這命——」
「爹。」翁芙蘭蹙起眉心。「別在這兒說這些。」
「也是,不說了。」翁敬富再次以帕子拭臉。
艷衣起身拿了支蒲扇遞予他。
「還是艷衣機靈。」翁敬富笑著。
「最近姨丈鋪子里的生意可好?」濫衣問道。
「好,好。」他笑得開心。
「听杉弟說,昨兒個跟您去飲酒了。」
翁敬富點頭。「他也快十七了,是該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他昨兒個回來的時候吐了一身。」艷衣平靜地說著。「下人照顧了他一宿,今兒個差點起不來……」
「第一次飲酒都是這樣的。」翁敬富呵呵笑著,似乎覺得很有趣。「你以前就是把他們保護得太好,他才會這樣。」
艷衣閃過一絲惱意,可仍壓下了,只道︰「他以前從沒飲過酒,您這樣灌他,他身子如何受得,還望姨丈多多照顧他,別讓他醉成這樣。」
「知道,知道。」翁敬富朝她揮了下手中的扇子。「你這個性也得改改,他們也都老大不小了,你還將他們當成孩子似的。」
「他們本來就還小——」
「嘻……」翁芙蘭笑出聲,打斷了濫衣的話語。「艷衣還是一樣,老為他們想著。」
「就是。」翁敬富搖了搖頭。「小舞是還小,可他們三兄弟都大了,你別老操著一顆心。」
艷衣沒應聲,听得他繼續說道︰「以前我對樂杉沒特別印象,你知道他們三兄弟都一個樣,遠遠瞧著,還想著是同一個人,不過自從他到繡冠坊之後,我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
「昨兒個他回來的時候,我問他跟誰喝酒去了,他說一共四個人,除了姨丈外,還有個叫……叫什麼老虎的……」她假裝想著,眉頭都皺了下來。
「呵……不是什麼老虎,他叫金虎力。」翁敬富自然地回答。「另一個是贏家的三少爺,贏逕直。」
「贏逕直,三少爺……」艷衣默念一遍。「我想起來了,是揚洲的茶商,對嗎?」
「你這孩子真是厲害……哈……」翁敬富笑道。
「姨丈忘了,去年我為贏府辦過喜宴,有點印象,可這金虎力可就考倒我了。」她笑著。
「這金虎力不是什麼大人物,你自然不知道他。」
「他是何人?」
「他是……」他頓了下。「這你就別管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艷衣識相地沒再追問,反正另一人她已查出,其他的她能自己來。
「方才婆婆要我同芙蘭牽個線,倒讓我想起了贏家少爺似乎不錯——」
「艷衣。」芙蘭漲紅瞼,面帶嬌羞。「別說這……」
「好主意,好主意。」翁敬富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贏家也是富貴人家,芙蘭嫁過去不會受苦的,可他們能看上芙蘭嗎?」
「這事我來琢磨。」艷衣立刻道。
「不用,我還不急——」
「你胡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真要拖到人老珠黃嗎?」翁敬富不高興地瞪著女兒。
芙蘭頭兒垂下,不再吭聲。
「芙蘭性兒就是這樣,您別罵她,我再想辦法。」艷衣立刻道,有些事她得好好想想。
這天,翁敬富在午膳前便托言有事離開了,翁芙蘭則一直待至黃昏時分才出府,期間除了淺舞與她們一塊兒說笑用點心外,翟沐文與徐蒂也加入她們,紅兒則是在瞧見她們一夥兒人在屋後放紙鳶時才興匆匆地跑來,
這當中徐蒂與翁芙蘭走得很近,似乎對她很好奇,沐文則乘機將她拉到一旁說了幾句悄悄話︰
「大嫂,你別在意蒂。」
濫衣微笑道︰「怎麼?」
「她……」沐文頓了下。「大伯與徐伯父是好友,所以蒂常在我們這兒走動,這兒就像她第二個家一樣。」
「我知道。」艷衣頷首。
「我是說……她……對大哥……你知道……」
「我明白。」她瞧見沐文松口氣,似乎很高興自己不用說得太白。
「不過大哥就當她是妹妹一樣。」沭文繼續道。「大哥可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沒有……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大嫂你別在意。」
濫衣看著沐文,綻出真誠的笑。「你真是個好心腸的人。」
「大嫂怎麼突然說這!」沐文別扭道。「人家可是好意提醒你。」
「我知道,我很高興。」她含著笑。「我知你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明白蒂的心情,我不會在意的。」
「那就好。」沐文如釋重負地說。「其實蒂人不錯,我想她不是故意要在大娘面前說你進酒樓的事,她只是……」她搔了下鼻子,想著該怎麼說。「雖然她心里知道大哥對她無私情,可見大哥再婚,而且還是在她京城時成的親,她的心里難免不舒坦,我想過一陣子她就會想開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艷衣點點頭。「你放心,我真的沒在意。」
「那就好。」她又恢復開朗的表情,可隨即又垮下臉。「不好,五哥來了。」
艷衣轉過身,瞧見翟亞坤朝她們這兒過來。
「別苦著一張臉,你五哥又不是毒蛇猛獸。」她取笑。
「他當然不是,合該只能算是小蟲一只吧!」
兩人對看一眼,而後同時笑了開來。
接下來的日子艷衣開始變得忙碌,她一邊忙著翟募景的壽辰,一邊還得督促紅兒念書寫字,甚至實現諾言的為她請了個養蛇人來教她關於蛇的知識。
再加上後院請了許多工人來搭戲棚子,她雖不用監督,可有些細瑣的事都得經她處理,還有二姨娘前些天來鬧了月銀的事,說是熬不了三個月,若再不給銀子,她就要活不下了,這些雜事,讓她忙得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
不過,這並不阻礙她調查的決心,她在百忙中抽空去找她以前當「廚司」時的合夥人尤二娘,要她幫她調查一些事,因為「四司人」專為人辦紅白宴,所以常出人人府中,這也是為何她常會听到一些碎言碎語的原因,雖然有些話不能當真,可有些卻仍有其參考價值。
讓她安慰的是,壇肆已回去私墊上課,紅兒也乖巧許多,雖然還是很調皮,可不會再與淺舞一起胡鬧,對於搭戲棚一事,她倒是顯得很熱中,不停地問著雜要的人什麼時候才會來?
包好的是冬黎已經回府,她的頭皮不用再受折磨,不過當冬黎看到錦姑時表面雖恭敬,私底下卻頗有微詞,錦姑就像個嚴厲的先生一樣,喜歡糾正每個人的錯誤。
「夫人,您應該端莊的邁著小步,而不是這樣快走,即使事情緊急也是一樣,下能失了風範,讓下人們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