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解開墨染的穴道。
墨染張開眼,隨即起身轉向屈問同。「屈公子。」她對他露齒而笑。
屈問同愣了一下。
墨染哈哈大笑。「嚇著你了?」她朝他扮個鬼臉。
屈問同皺眉。「你不是」
「沒錯,她不是墨染。」翟啟允在一旁補充。
女子隨即扯下臉上的面皮。「我是你姑女乃女乃。」她雙手叉腰。
「什麼姑女乃女乃?」翟啟允瞪了妹子一眼。「說話沒個規矩。」
翟沐文不以為意的咯咯直笑。「我說錯了,我是你祖女乃女乃。」她將面皮丟向屈問同。
他輕松地避過,嘴角揚起笑。「看來我被擺了一道。」他的臉上看不出懊惱之色。
「後趾 覺的笨蛋!扮哥,快擒下他。」翟沐文對翟啟允下令。「省得姑女乃女乃我動手。」
翟啟允氣得敲她一記。「你有完沒完?」
「你干嘛打人呀!」翟沐文踹他一腳。
屈問同看著這一幕「兄妹鬩牆」,悠哉地自另一扇窗閃出。
「啊--」翟沐文大叫一聲。「他逃走了,快追!」她飛身躍出。
「你給我回來,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翟啟允大叫著跟上去。
屈問同才出院子,就與隋曜權打了照面,他不慌不忙地笑道︰「你果然不好惹。」
隋曜權冷冷地注視他,未署一詞。
「能告訴我是哪兒讓你起疑嗎?」他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
隋曜權彈出手上的東西。
屈問同抬手接下,翻手打開掌心,忽地,他無奈地露出了笑。「果然還是不能一時興起。」一顆黑棋靜臥在他掌心。
「你在茶樓上將棋子打向馬,讓它因驚嚇而失去控制。」他上前一步,臉色冷凝。他甚至懷疑失火一事也是他所做的,可要查出縱火犯並非易事,所以他並無確切證據證明。
他微笑。「沒想到會讓你發現,做事還是不能留下證據。」他搖了搖頭,其實他並無傷害文墨染之意,只是想看看她驚嚇的表情罷了。
隋曜權再上前一步,他立即後退一步。「我實在不怎麼想跟你動手。」屈問同認真地道。「我知道我贏不了你。」他向來有自知之明。
隋曜權冷笑一聲,在瞬間竄至他的面前,右掌打上他的胸膛,屈問同迅速跳開,但他的拳緊跟而來,屈問同與他快速地拆了十幾招,腰月復間才露個空隙,就讓他一腳踢上。
屈間同向後飛去,勉強撐住自己。「你的功夫果然了得。」他以手壓上疼痛處。
他話才說完,就听見拍掌聲,翟沐文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一旁。「未來表姊夫果然厲害。」她敬佩地看著隋曜權,隨即轉向在身旁的哥哥。「你好好跟人學學。」
翟啟允瞪她。「你有完沒完。」
「你們兩個還不收斂些?」
兩人同時轉頭,瞧見翟玄領正朝他們走來。
翟玄領對隋曜權說道︰「這兒交給我就成了,你最好去陪墨染——」
「她怎麼了?」隋曜權打斷他的話,心陡地沉了一下。
「世伯昏倒了。」
隋曜權有些錯愕,但立即轉身而去。
「屈公子。」翟玄領微微一笑。「換咱們好好談談吧!」
祝婉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在床上昏睡的丈夫。
他蒼老的面容讓她嘆口氣,他也不過才四十出頭,可現今面貌看來卻比實際年齡老了近十歲左右,他的皺紋似乎在這幾年多了不少。
文寬澤皺緊眉頭,而後睜開雙眼,一時之間,他有種茫然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轉過頭,訝異地瞧見妻子出現在他房中。
「你——」他倏地坐起身子。
「你昏過去了。」祝婉青簡單的陳述。
「我……我記得。」文寬澤顯得有些困窘。「我沒事。」
祝婉青頷首。「那我走了。」她自椅子上起身。
「你--」文寬澤叫住她。「你——不多待會兒?」話畢,他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暗紅。
她看了他一眼,在心底嘆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
文寬澤望著妻子沉靜的臉容,腦中閃過兩人往日恩愛的時光,每回甲砒她,他總是無措,對她的愧疚不曾稍減。
「墨……墨染呢?」他問了一句,兩人現在唯一能談的也只剩下女兒了。
「在外頭,我去叫她——」
「不用。」他阻止。
她沒說什麼,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緩緩築起。
半晌後,她先開了口。「染兒成嗆 ,我便搬出府去——」
「什麼?」他猛地坐直身體,有些慌亂。「你要搬出去?去哪兒?」
「城外有座尼姑庵——」
「你要出家為尼?」他連心都慌了,嗓音暗啞。
「染兒已經找到好的歸宿,我沒理由再留在這兒了。」
「你說什麼?這是你的家……你……」一時之間,他連話都說不好了。「你自然得待在這兒。」
祝婉青看著他激動的神情,搖了搖頭。「這兒已經沒什麼可讓我留戀的了。」
「我……我不答應!」他嚴厲地說道。
她平靜的注視他。「為什麼?」
「因……因為……」他漲紅臉。「你還是我的妻子。」他握緊床單。
祝婉青蹙起眉。「這六年來我沒一天盡餅婦職,你能休了我。」
「我不會休了你的!」他駁斥她的提議。
祝婉青擰緊黛眉。「你留我在這兒做什麼?」
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少了我,你們一家三口會自在些。」祝婉青靜靜地說。
「你胡說什麼!」他斥喝。
她起身。「你不想听,我就不說了,你好好歇息吧!」
文寬澤急忙地掀被起身,抓住她的手。「你是認真的?」
他失態的舉止讓她訝異。「我會說著玩嗎?」
「你……你在懲罰我嗎?」他的眼神藏著一抹痛楚。
祝婉青嘆口氣。「若我說沒有,你信嗎?」她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不是每個人都同你一樣執著于不視詼自己的東西。」
他面孔漲紅,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咱們都上了年紀,有些事也該看透了,你恨隋公子的父親,那我是不是也該恨你、恨你的妾,抑或是很隋公子的母親?因為你忘不了她。」
「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她注視他老羞成怒的表情。「娘在好幾年前就告訴我了。」
「別說了!」他惱怒地制止她。
「難道你有恨,我便沒有嗎?」她平靜地問。
他的臉漲得更紅。
「娶一個相似的女人回來,你真的覺得快樂無憾了嗎?」她平淡的陳述著。
他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不自在地避開妻子的眼神。
「坐下吧!」她嘆口氣,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你--」
「你不坐下,那我要走了。」她蹙眉。
他一听,立刻放開她的手。「好。」他局促不安地在床沿坐下,妻子想離開的念頭讓他心緒紛亂。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要離他而去,所有他在乎的人都要走了,這真是他想要的嗎?
「我原不想跟你多說什麼……」祝婉青停住話語,一會兒才繼續道︰「關于你的事,我已不願多管,但隋公子……不!也該叫曜權了——」
祝婉青听見丈夫不以為然他冷哼一聲,她瞥他一眼,繼續道︰「他來找我,希望我能跟你談談,我覺得很訝異,因為他不像是會插手管別人家務事的人;當然,我馬上就明了他是為了女兒才來見我的,想到此,我很欣慰,可回頭想想你,卻覺寒心。」
文寬澤怒道︰「你……你說什麼!」
祝婉青平靜地道︰「我們母女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這些年我沒做好一個母親,而你呢?你做好一個父親了嗎?你要躲在你的殼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