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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梢 第19頁

作者︰陶陶

一回到衙門,果不期然,張義叨念了喜樂近半個時辰,說她在戴府的表現丟盡了所有衙役的臉,甚至放下狠話,說她若再犯跟今天相同的錯誤,那她不如回家嫁人算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若不是袁叔在一旁對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忍耐,她真想大聲反擊回去。

可她知道,只要她一罵出口,那她的衙役生涯就要提前結束,所以,她使盡了全身每一寸耐性,拼命忍耐,直到他責罵完為止。

「真想哪一天狠狠地把張捕頭揍一頓。」喜樂假想著張義就在他面前,雙手不停揮著拳。

袁榮笑道︰「一個姑娘家怎麼說這樣粗魯的話。」他坐在桌前繕寫。

因為一年一度的「秋審」在即,他必須起草、繕寫、刻印、編冊各種所需的黃冊,忙得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我只是在想,又不是真的會這麼做。」她順手拿起袁叔堆在案上的書冊,拿到屋子靠牆邊的各式架上放妥。

她走回桌邊,拿起桌上一張張的犯證呈狀、口供、勘語,問道︰「袁叔要不要我幫你黏成帙本。」

「好,黏上後別忘了在接縫處鈐蓋印信。」他叮囑,手上的筆沒停過。

「這我知道,你忘了去年秋審前也是我幫你的。」她笑著幫他將案上的資料整理整理,而後拿起所需的漿糊到另一張小桌子。

她認真且小心地依照時間排列,這些都是犯人的呈狀、供詞、還有案發的經過,必須編檔收好,作為紀錄。

半個時辰後,喜樂起身動動身子,一直坐著,筋骨都發酸了。

她拿起黏好的軼冊,將它拿到架上,卻發現架上的空間所剩不多。

「袁叔,沒空位了。」她自木架後探頭道。

袁榮抬眼。「那些兔崽子定又沒將我的話听進去,我才吩咐他們買些新架子回來,結果到現在連個影也沒瞧見。」他皺起眉頭,現在這房里的十二只書架全堆滿了冊子。已無多余的空間。

「沒關系,我想個辦法。」喜樂努力將架上的冊子往旁推,希望能挪些空間出來,卻仍是沒辦法。

忽地,她腦袋一轉,對了,不如先將年代較久遠的帙本拿到別的架子上去,這樣就可以空出一個櫃子來。說做就做!

她開始將最下層的冊子拿出,抱了滿懷後,便走到另一邊放著年代較久遠軼冊的架子旁。

她先將手上的冊子放在地上,動手挪動架上的書冊,希望能擠出些空位來。哈!她臉上帶笑,這里應該可以再擠個兩本。

她順手拿起地上的本子,注意到封皮寫著——咸平六年正月,她一怔,拿近那本冊子,拂去上面的灰塵,她記得父親就是在咸平六年逝世的。

她將目光移至地上的冊子,順手翻動,接著是咸平六年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她的手在七月處停下,阿爹就是在七月……

她瞪視著冊子半晌,而後右手似乎有自己意識地將之抽出,吹去冊上的塵埃,她盯著封皮,與父親說笑撒嬌的景象頓時浮掠腦海,小時候她最喜歡在巷口等阿爹回家,他會高高地抱起她,讓她咯笑個不停……

回憶讓她忽然間感傷起來。她嘆口氣,正打算放回冊子時,猛然間一件事浮現腦海,如果她沒記錯,她記得母親曾與人提及阿爹是讓人……暗算的!那時她還小,不知這話代表什麼意思,只是不懂父親為什麼不回家?

這麼多年來,她從沒再想過這件事,直到現在,如果父親真是遭人暗算,那他便是……死于非命。

這四個字讓她心頭一驚,若真是如此,衙門的冊子里定會有記載。

她深吸一口氣,右手微顫地翻閱……

「喜樂,你窩在那兒做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喜樂嚇了一大跳,手上的冊子應聲掉落。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道︰「沒……沒有,我只是……在整理……」她慌張地撿起冊子。

「不用整理了,我去叫人搬新的架子進來。」袁榮拿起鎮紙壓住桌上的一堆狀詞,伸個懶腰後走出去。

喜樂緊張地拍了拍胸脯,在心里暗罵自己干嘛這樣神經兮兮的—她又沒做壞事。

她重新翻閱黃冊,忽地,「甄達夫」三個字映入眼簾,她的心頭又是一驚,雙眼急速地瞄過件作所填寫的《尸格表冊》——

咸平六年七月二十

甄達夫男年三十有二

外傷兩處

背部匕首刺入二寸傷口離頸七寸偏右三寸為第一傷口

胸口長劍刺及心髒為致命傷

內傷無

黃冊自她手上滑落,喜樂由震驚中回過神,她從不知道父親……

無暇再想,她急忙蹲下,撿起冊子翻閱,看著袁叔紀錄的勘驗報告,上頭寫著︰在貴來巷發現兩具尸體,一為「玉欄院」苒香紅,一為衙役甄達夫……

玉欄院?喜樂的心頭閃過一抹身影,是……是那位姐姐嗎?

她連忙翻至仵作的驗尸報告——

苒香紅洛陽人氏女年二十

外傷十二處

右月復長劍刺穿失血過多致死

她瞄了下其他十二道傷痕,分布在手臂、小腿大腿,但都不是致命傷,流的血也不多,她翻到下一頁,殺傷兩人的凶器是同一把。

她瞪大眼,同一把?那表示……她陡地起身,腦中閃過一些想法,可無法確切捕捉住。她著急地敲打自己的頭,對了,她的帕子……她的帕子就是那個姐姐給的,那時姐姐說︰「說……

她想不起來!

喜樂懊惱地拼命敲著頭,突然,她停下動作,彎身迅速收拾地上的冊子,將它們抱起移回原來的架子,而後沖出房,到了門口,她又改變主意跑回架子前,順手拿了本冊子塞入胸前的衣層內。

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該,可她現在實在無法再多想,她必須查清楚這一切。

一回到家,喜樂立即奔至房里,自床鋪底下拉出一個木盒,這木盒是她收藏東西的地方,凡是她舍不得用的、有紀念價值的或是貴重物品,她全收在這兒。

她著急地打開蓋子,當她瞧見手巾時,心情才緩和下來,她深吸口氣,拿出帕子,這是六歲那位姐姐給她的,她一直收在身邊,舍不得用。

如今她不得不重新思考,為什麼那位苒香紅臨死前要將帕子給她?當年她根本不知苒香紅已受了傷,她勉強有印象她似乎生病了!需要看大夫,然後……阿爹回來,她很高興……

等一下,不對不對,她搖頭,重新盯著帕子,眼角忽地瞄到木盒里的陀螺。

「對了。」喜樂的記憶忽地涌現。「我在打陀螺,然後想爹瞧瞧我打的陀螺,所以跑到巷口等爹,而後遇上了這位個姐姐……她撞上我。」

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可她就是記不起苒香紅給她帕子做什麼?而且據冊子記載,苒香紅是玉欄院的姑娘,怎麼會有人要殺她呢?

一思及此,她連忙拿出胸前的軼冊,開始翻閱。

不到半晌,她又失望地闔上,這案子沒破,自然不知凶手是誰?動機自然更加不清楚。

她攤開帕子,專心研究,可它除了比平常的帕子厚外,並無特殊之處。

她將之舉高,仰看著帕子,希望能發現什麼,可看了老半天什麼也沒發現,不過,倒是讓她瞧見一小點污漬。

她湊近眼瞧。「怎麼髒了?」她皺眉,她從沒用過它,只除了偶爾拿出來看看之外,「咦?下面還有個小黑點。」

她走至窗邊,舉高帕子,想借著光線弄清那是什麼!她以指甲輕刮,可沒刮下什麼,那似乎不是髒東西附著在上面。

她斂緊眉心,把它洗干淨好了。這帕子一直以來被她所珍惜,她不想瞧見它上頭有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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