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兩人之間的變化翻天覆地,從壞到好,奇妙得不可思議。
張馨萸是真的與京城里娘家斷了聯系,且對他好到無微不至——她一點點的接近、一點點的付出,一點點的將她的身影埋入他的心田。
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他的戒備和排斥就像是被雨水沖刷過後的台階——讓她清洗得干干淨淨,然後承載了她柔情似水的一言一語,他為此軟化、動容,不再抗拒她。
即使應停仍無法理解她的「補償」心態,但不得不佩服她這種「有欠有還」的高貴思想,及她為此付出的心意。
只是許多時候,她的刻意誘惑應該不能算在「補償」當中吧!那又代表了什麼?
難道當初他被辜負的感情,她也想代為補償嗎?
雖然對她有了了解,但至今應停還是覺得自己看不透她——在她刻意誘惑下,他難免會動心,會想親近她,可兩人的關系實在是太復雜了,讓他很難心無芥蒂去接納她。
況且最初想休妻的心是那麼的堅決,如今卻不再堅持,回想起來,真讓他感到尷尬又別扭,是他的決心太薄弱,還是她的手段太高明?
應停望著張馨萸慢慢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露出苦笑,直到現在他還說不準,這個京城第一美人兒對他來說到底是飛來橫禍,還是飛來艷福?
***
棒天下午,帶上輕便的行裝,張馨萸陪著應停再次登船。
朝廷禁止造船、出海,對外的貨物少有流通,完全隔絕了海上的發展,所以應停想買船,只能到附近一個專門造船的小柄。
這個國家,張馨萸曾听人說過,卻沒想到在有生之年她能漂洋過海,去另一個國度游玩,而且還是與應停一塊去。
「爺、王妃,船主為你們安排了一個房間。」寶珠身為王府最受寵的下人,理所當然的跟隨他們外出。
商船熱情接待微服私訪的皇族夫妻,給予他們的食宿都是最好的,還專門為夫妻兩人整理出一間最舒適的房間。
可是沒有同床共枕的經歷,「夫妻兩人」走到房中有些尷尬,只能看著寶珠歡快的忙來忙去,更煩惱著若寶珠一走,他們該做些什麼?
「爺、王妃,東西都放好了,奴才是不是能告退了?」急著在船上各處探險的寶珠,放置好物品就要走了。
應停眉頭微皺,揮揮手讓他下去,再順其自然的走到床邊,看著柔軟的枕頭和被子,腦中不由得浮現出張馨萸躺在上面對他微笑的畫面。
他暗咒自己的胡思亂想,心底又有個聲音不斷抗議他為什麼要抗拒——他確實是被她給吸引了,既然心里已經接受了她的存在,為什麼不干脆讓身體也接受她?
張馨萸走到他身旁,還沒站穩,倏地船身一個搖晃,她便不小心跌倒床上。
應停想抱住她,但見床鋪柔軟,手上的動作便停下了。
「為什麼會這樣?」張馨萸模了模床,軟綿綿的,沒摔疼,但對剛才那一陣突如其來的搖晃還是很驚訝。
「船開了,剛開始會這樣,以後若沒撞到什麼東西就不會了。」
船已平穩的行駛在大海中。應停低垂的目光映著張馨萸的身軀斜躺在棉被上的誘人姿態,純白色的棉被襯得她粉桃色的衣裳十分嬌艷,她柔媚的腰身曲線如同一朵開在雪山上的桃花。
應停坐到她身邊,語調不自覺的柔和,「怕嗎?」
張馨萸難為情的坐起身,察覺到他心境的變化,忽然意識到,這又是一個與他拉近距離的機會。
她半抬起頭,用惹人憐愛的表情問︰「我們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嗎?」
這是大膽的邀請,不是曖昧的詢問,她的神情有著彷徨與忐忑,但沒有退縮。
「這也算是一種補償嗎?」應停被她迷惑住了。
張馨萸低下頭,又抬起頭︰「你覺得呢?」
應停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意,他順從內心的,吻住她嬌女敕的唇瓣,輕輕的品嘗著他一直在抗拒又時常受到吸引的味道。
再一次唇齒接觸,不同于最初他心懷惡意的欺辱,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
張馨萸的心跳得飛快,略有些慌亂,她緊閉雙腿,感覺到他的試探,以及隨後的熱情。
他先是謹慎,接著恣意愛憐。
那暖人心田的情意透過糾纏的唇舌,彌漫到彼此的身軀。
張馨萸的嘴角無意識的揚起,手指慢慢游移到應停的身上。掌心充滿了屬于他的溫度和強韌體魄的每一寸肌理紋路,終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與他的距離,終于拉近了。「爺……」
「嗯?」
「你會喜歡我的。」
結束一個吻,應停低頭看見懷里的人兒笑顏如花,他不由得嘆氣了,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第5章(1)
船主雖是漢人,但家族早已移居海外多年,游走在海上諸國經商,也不怕犯了朝廷的戒律。
應停和張馨萸貴為皇族,卻知法犯法,冒著被揭發治罪的危險,喬裝、化名,偷偷出海,毫無顧忌的去追求「生財之道」。
「夫人,大爺又釣起一條魚,請夫人上去一起吃烤魚。」寶珠歡快的跑進船房內,呼喚著張馨萸。
這次出門,他們隱瞞了身份,連下人對夫妻倆的稱呼都有改變。
午後日頭正艷,甲板上沒什麼人,張馨萸隨著寶珠走向應停。
他依然戴著眼罩,站在甲板上最靠近船舷的一個角落,手里拿著魚竿,見到張馨萸來到,轉頭對她笑了笑。︰「會釣魚嗎?」陽光下,他笑意暖暖的俊顏散發著令人心醉的光芒。
張馨萸愣了半晌才搖頭,耳邊都是自己心跳紊亂的聲響。
「我教你,學不學?」風和日麗,眼前的碧海藍天是那麼清澈,應停心情舒暢,眼中的妻子比醉人的景色更美麗。
張馨萸傻傻的點頭,靠近他身邊,當他把誘餌塞到她的手心里,滑膩的感覺異常古怪,這才驚得她找回迷失的神智。
「這是什麼?」一聲尖叫,急忙丟開手里的東西。
「魚餌呀!你怎麼丟了?」應停壞壞的笑,又抓了一條軟綿綿的蟲子到她眼前搖晃。「把這個穿到鉤上試一試。」
「不要!」看清楚他拿著什麼,張馨萸飛快的從他身邊跳開。
在應停眼里,這個端莊的妻子向來「靜若處子」,除了上次爭吵,她爆發過一次外,還沒像現在這樣「動如月兌兔」過,玩上癮的他一手魚鉤、一手誘餌追了過去,笑得像個頑皮的孩子。
「沒關系,又不會咬你。」他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故意在「欺負」她似的。
張馨萸氣極反笑,揚起五指威脅,「再過來就打你了!」
應停作勢要將誘餌丟向她,她尖叫一聲往後跑;他見狀,笑得開心至極。
她忿忿不平的罵他幼稚,「你都幾歲了還這樣……討厭。」
在應停眼里,她那點羞憤卻像是帶著誘惑的嬌嗔,簡直是風情無限。「以前怎麼沒想到用這招來對付你呢?」很是感慨。
張馨萸見他站回原位,繼續釣他的魚,這才安心的走到他背後,賞了他一記粉拳。「你試試,我買一窩鳥兒,啄的你體無完膚。」
「鳥兒我倒不怕,就怕半夜琴聲到天明。」應停意有所指,瞥了她一眼。
張馨萸羞得不能言語,又給了他一拳;他則是笑得更歡樂了。
出海之後,應停似乎放下了皇子的身份,船上除了幾個最信任的心月復手下,都是些對他不了解、不認識的人,他可以拋去許多負擔,不必再掩飾自己。
張馨萸默默凝視他比過去開朗的容顏,不再計較他時不時的用言語「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