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她現在沒情緒解釋太多。
餅度敏感時期,阿嫚可被她不耐和敷衍的態度再度刺傷了。
「你根本不想告訴我!你現在什麼事都瞞著我,不當我是朋友了!」她失控地大吼大叫。「像楊品逸你也是偷偷和他交往,全世界的每個人都知道了,獨獨我不知道,你害我糗死了!」
花雕死命地咽下怒火,額上肯筋浮起,她咬牙切齒的說︰「我已經為我的大意說過一萬次抱歉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再惹我發火,阿嫚。」
「那你閃啊!等在這里干什麼?」花雕挹惱的恫言,只有更加深阿嫚的怒氣。「從你和那人戀愛開始,你的個性就充全變了樣。都是楊品逸的錯……」
「我拜托你別再牽托了,和他根本沒關系,你為什麼就那麼排斥我和他在一起?我又不是搶走你的愛人……」這個駭人的想法突兀地撞進花雕腦海里,「難道你喜歡他?」
淚眼汪汪的阿嫚抓住話柄,挑釁地回視她,「如果是呢?」
花雕臉色僵沉,靜默無言。她從沒想過好友有可能喜歡上自己的男朋友,這種遜死人的三角游戲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眼見這個問題困住好友了,阿嫚得意的趁勢追問︰「如果我說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上楊品逸,是你搶走他的呢?」
花雕深吸口氣,冷靜地直視她,那曾經稚氣充滿活力的小臉多了分成熟。
「你喜歡他卻不行動,我怎能算是搶走?充其量也只能說我比你有勇氣追求罷了。」她感謝阿嫚逼她長大。
阿嫚瞠圓淚眼,顯然被這個逐漸蛻變的好友嚇著。她為何不像以前那樣,一見她流淚就手足無措,什麼都依她?難道重情重義的她有了愛情以後,真的可以不要朋友了?
「如……如果我要你把他讓給我呢?」淚水滑落得更凶,阿嫚恐懼的意識到蛻變後的花雕離她越來越遠。
「你這八婆……」驀然察覺到好友蠻不講理只是為了刁難她,花雕苦笑,「他又不是玩具。」每次在阿嫚面前,花雕便覺得自己像個保母,得處處呵護她,留意她的需要。她似乎該為好友的刁蠻、幼稚負一部分責任。
「你……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阿嫚氣得口不擇言了,「就算我只是鬧你,那個商也恬也真的喜歡楊品逸很久了。以她那種個性,你以為她開得了口嗎?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不要臉,死巴著人家的。」
好友惡意的攻擊,刺得花雕通體冰涼。
「走開,我要去值班了。」她面色如灰地請好友下車。
「小雕……」阿嫚捂著抖顫不止的唇,畏縮地退開身,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失言。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朋友一場,到頭來卻換來這種椎心的傷害,她不懂。
「小雕,你不要這樣嘛……」阿嫚淚下如雨,試圖阻擋她。小雕冷冰冰的樣子好可怕。
「尤媽媽很擔心你,你別再惹她傷心了。」花雕話中有話地發車上路。
望著絕塵遠去的人,阿嫚慌了神,手足無措地泣涕不止。
依賴小雕過久,這次實在是太恐慌了又拉不下臉與她和談。原只是想氣氣小雕,和她賭氣而已,為何……為何事情會演變至此……
心情跌至冰點,花雕提不起聊天興致,也沒臉見人,陸續打發走接踵而至的常客,已近交班時刻,她難受的心情沒半點好轉。
今天被五個楊令悠的親衛隊堵住,她惱學妹欺人太甚,死都不肯解釋她的清白,雙方互不對盤打了起來。本來嘛,她人單勢薄被五個人圈毆,打得頭破血流在所難免,這樣已經夠衰了,但上的痛楚怎麼都不及阿嫚以言語傷人來得厲害。
幸好今天楊品逸自己下廚煮晚餐,她不必拿這張紅腫的臉去自助餐店丟臉,可是阿嫚殘忍的話卻讓她慢慢檢視起她與楊品逸之間的種種。
那個木頭人……
他們已經交往大半年,這期間一直都是她主動在示好、親近他,楊品逸從未表明過什麼,只陪她看過一場電影。這種單方面的你情我願,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
越想越令人沮喪……花雕托腮重重一嘆。
今晚她草草結束晚餐,那塊木頭連問也沒問一聲;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也沒留意到,遑論注意到她心情不好了。唉,難怪他在學校的綽號會是「木頭」了。
不知為何,今天以前她所能容忍、體諒的遲鈍,全在阿嫚寥寥數話的攻詰下,變得令人不耐且惶恐了。
雖說認識楊品逸之初,她就知道他的本質不夠敏銳,甚至可說是駕鈍,而重友情的他最近又為了阿野三個月後要參加的法國才SuperBike公開賽,更加忙得不可開交。他要陪阿野去教練場試車,要幫他檢視機車性能,三個大男生聚在一起討論的全是一些她听不懂的賽車技巧,根本沒她立足之地。
她心情不安、煩躁時,他卻沉迷于他的機車不可自拔。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迷惘了。
「啊!好煩哦!」花雕猛然抬頭大叫,讓剛要進門的商也恬嚇了一跳。
商也恬看到她臉上的淤青,驚駭地倒抽口氣,快步走近櫃台。「你……你的臉怎麼了?」
由于個性內向、不擅言詞,功課又在中下程度,商也恬在學校總是交不到知心的朋友,何況大家為即將到來的大學聯考各自拚命,也沒余力發展友誼。還是專校好,像花雕這樣無憂無慮的學生生涯多好,讀的是自己所喜好,不必為了聯考壓力喘不過氣,真的好好。
「有那麼慘嗎?」花雕第N次攬鏡自照。完蛋了,青腫那麼明顯,晚上回去該怎麼向姊姊解釋?傷腦筋。
「你……和人打架嗎?」心思極為縴細的商也恬憂慮地問。
商也恬誠摯的關心令人感動。「嗯,還不都是為了楊令悠。」拜阿嫚之賜,感覺陡地靈敏不少,花雕不由自主觀察起面前清秀白晢的女孩。
在她伸出友誼的手許久後,羞怯的也恬終于慢慢拿她當朋友看待,也因此阿嫚的一番話才會讓她心煩不已。
「那些同學、學妹的,還是把你當成他的女朋友嗎?」唯一明了花雕苦惱的商也恬替她感到不安,她輕聲囁嚅︰「你為什麼不公開你和阿逸哥的關系?」
花雕暗罵自己粗神經、沒神經,竟沒發現也恬在談起楊品逸時臉上努力遏抑、卻仍不自覺流露的依戀,現在她可瞧得一清二楚。心中重重一嘆,花雕黯沉了臉色。這陣子她為楊令悠帶給她的諸多煩惱向也恬大吐特吐苦水,難為也恬靜靜承受下來。
她一定很痛苦……
「也恬,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老實回答我,不可以隱瞞。」花雕一不做、二不休,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她才不要把煩惱憋在心底讓自己難受一整晚呢!
商也恬被她的決絕和慎重的態度嚇了一跳,遲疑地怯怯點頭。
花雕再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才輕柔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楊品逸?」
商也恬瞬間駭白的臉色,回答了花雕的問題。
「對不起。」花雕臉色慘白地背過身去。這種暗戀的煎熬,縴柔的也恬是怎麼承受下來的?自己真是個大神經的女人。
棒著櫃台對望,商也恬以為她在生氣,驚慌得亂了分寸。
陸續有客人進來,花雕均壓低頭,以悒郁的心情應付過去,直到店里再度剩下她倆。兩人都不說話,凝重的氛圍持續好一陣子,花雕突地抬起頭破涕一笑,輕快的打破沉重人心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