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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說再見 第16頁

作者︰唐瑄

他一番振振有辭的辯白,較得展中延錯愕無言。

難怪司漠願在他將他調職後重回公司。他是太相信自己還是忽略了司漠的心性變化,早該知道心高氣傲的司漠肯忍氣吞聲重回展氏,其心必異;原來是想利用公司豐厚的人力資源打下自己的事業基礎,這門無本生意可真好做。

「躲在他人的羽翼下做事,你不覺得沒出息?」被兒子不知悔改的面容惹出一肚子氣,展中延老羞成怒,一心想挫挫他的銳氣。

「怎麼會?」展司漠詫異地挑挑眉,「在自己的羽翼未豐前,善用人際關系才是聰明人所為。爸不是常說,大丈大能屈能伸,有為者當如是,我謹遵教誨,人家拜神,我拜的是韓信。」

他存心氣死他的!展中延扭擰的面容有片刻燃起火焰,怎麼也沒想到在商場上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連連過關斬將,偏偏面對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兒子不能。

這孩子打一出生他便沒怎麼注意,是到了司漠成年後為了鞏固阿芸和小雁在家里的地位,對公司懷有一份奇異的熱忱和企圖心,才讓他心生警戒,開始提防自己的骨血,且一直到司漠出意外回雲林療養,他才松了口氣。

受傷後,司漠就像一只拒絕人家接近的困獸般見人就咬,實在讓人不耐煩。幸好他懂得及時悔悟,接受他聯姻的指示,雖然最後婚約因故取消,也能以破天荒的大度平心靜氣接受,自那時起他才開始對司漠另眼相看。

的確,在事業上司漠的沖勁和行動力是他得力的好幫手,相形之下,听話的司澈就顯得不中用。只是他對野心勃勃的司漠一直放不下心,就算他全心全意幫展家做事,不再像過去一樣汲汲於名利,展露過熾的光芒,他都無法放心將展氏交給他打理。

誰都看得出來坐在他面前這個陌生的兒子,已經完全不在乎展氏的存亡了,他關心的只有自己。

「一句話,你要不要展氏?」回避多時,展中延正式與兒子交鋒,話氣里的勉強連參歲小孩也听得出來。

拿起餐巾慢條斯理抹嘴,展司漠一派不甚感興趣的模樣,只淡淡反問︰「爸願意讓我接掌嗎?」

「你以為我會讓個成天只會與有夫之婦廝混的浪蕩子接嗎?」看他一副有沒有都沒關系的樣子,展中延光火了,臉一繃,狠話不知不覺撂下。

展司漠刺耳的冷笑一聲,雙手懶懶交握以支撐下顎,開始有趣的研究父親的怒容,「干嘛發那麼大脾氣?女人對男人的事業有多大的幫助,爸不會不知道吧!你的紅顏之中不也是有夫有子的佔大半,展家的事業似乎也沒有因此而衰退或停擺。」

這個不肖子!展中延沒想到兒子會拿聯姻和情婦這件事來反擊自己,情緒失控下月兌口諷刺,「所以你的事業全靠女人在背後撐腰,是個天生吃軟飯的窩囊廢。」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這是有樣學樣,一點也不為過。」展司漠臉色陰沉,柔柔反擊。

「從我不當你是我兒子起,你就喪失接手展氏的權利了。」已多年不曾大發雷霆,展中延威脅出口後,立即後悔。

「你什麼時候拿我當兒子看過?!」一听到他拿親情來壓自己,展司漠止不住憤怒。「我甚至不如你身邊那條狗,至少你心情好時還會拿幾塊肉喂喂它,模模它的頭。我呢?除了姓氏相同外,你們心自問到底還給了我什麼?」

「誰準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火氣尚不及冷卻又被挑起,展中延狼狽地抬出父親的尊嚴訓斥。

「說得也對,父親的權威還是得顧的,誰教我的輩分比人家小。」歉疚的自言自話完,他妥協地松開抿緊的唇線,攤攤手,黑眸閃過一抹陰霾,「請問一下,爸準我用力點呼吸嗎?我覺得胸口很悶哪!」

兒子眼中一閃而逝的悲憤竟然擊痛展中延心扉,他體內因憤怒而逆行上沖的血液為某種不知名的歉疚逐漸趨緩。

無來由地沉嘆一聲,展中延搓揉發澀的眼皮,低喃︰「司漠,再怎麼說我們終究是父子,難道不能平心靜氣好好談上一頓話嗎?」

「當然沒問題,我這人最隨和了。」展司漠十分配合,馬上柔化表情,一副他說什麼都奉陪到底的好好先生樣。

這樣的孩子根本沒法子溝通。霍然起身,展中延居高臨下脾睨他,自認為沒有那種好修養和渾身豎刺的兒子繼續交談。

「既然你對公司沒興趣,別怪我把票投給司澈。」他僵住背脊無情轉身。丑話先說在前頭,他要司漠明白若再一意孤行下去,他將有被展氏永遠除名之虞。

沒想到展司漠肩一聳,大方笑道︰「請隨意,千萬別客氣。」

听到兒子這聲生疏冷漠的回答,展中延止住腳,若有所思回過頭。

「你……會因而心生怨懟嗎?」一閃而逝的父愛讓他產生了莫名的虧欠感。

展司漠擲下餐巾和錢,起身越過父親,領先數步,頓下腳步冷冷回頭。

「即使有,你還是會把經營權交給司澈,因為你自始至終都將他設定在接班人的角色上。」他陰郁地指出。「不必談我為公司做了什麼,你認為我野心太大,一出車禍立刻將我的功勞抹殺得一乾二淨,未免太無情。父親啊,你曾不曾想過也許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工作,不是為了勃勃野心或繼承權的爭奪?好,就算我有野心為媽和小雁拚命,想在公司爭得一席之地也不為過。你該檢討的是自己,為什麼保護妻子和女兒的工作會落在我身上?這些都應該是父親的工作不是嗎?實在是因為你這人一向只取不給,除了關心自已、關心公司,其他一律不看進眼底。搬出大屋十幾年,你有沒有問過我們原因?沒有。讓我多嘴的告訴你好了,因為咄咄逼人的大媽容不下媽,因為盛氣凌人的大哥容不下我們。一樣是名門閨秀,一樣是你的孩子,身分上為什麼要有所區別?什麼嫡生庶出、正妻偏房,隨便貼上一紙標簽就想決定人的一生?決定榮辱貴賤?別開玩笑了。」他冷笑數聲。

「所有的差別待遇全都是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一手畫分出來,害我和小雁從小就得背負恥辱的人也是你,為什麼是我們在忍氣吞聲?生活在自己的家里還得為生存權奮斗,家不是避風港嗎?」展司漠勃然大怒,「既然是避風港,麻煩請指出燈塔的位置,也許哪天心情不好,我和小雁可以去吹吹海風。」

如遭雷殛也無法形容展中延驚愕的感覺,他竟清楚地感受到兒子深沉的恨意。一直以為司漠陰陽怪氣的情緒只是車禍的後遺癥,沒想到司漠的不滿比他預計的嚴重許多。

「那你呢?你認為我幫你安插了什麼角色?」混亂中他只能錯愕的抓住這個疑惑。

「你以為我夠格當男配角嗎?」展司漠嗤之以鼻,陰森的眼神全然死寂,「當然是跑龍套。」扭曲的聲音揚長而去。

難道他對兩個兒子的關心,明顯的落差太大?展中延滿腦子空白。

繼任展氏以來,他無所不用其極只想擴展袒業,光耀門楣。夙夜匪懈奮斗了大半輩子,為了展家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只求換來更多商機,根本沒有多餘心力注意家人的心情,或培養融洽的親子關系,在他眼中事業甚於一切。

他以為以身作則再去要求別人,待人處事便能站得住腳……莫非在不知不覺中他傷害了誰而不自知,導致今日父子交惡的尷尬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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