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敷衍我。"他沉聲命令道。
他這輩子都不應該再受折磨了。他痛苦的臉讓裴絮心疼地想起他殘破的童年。她溫柔地撫著他因恐懼而緊繃的雙頰,望進他眼底。
"我愛你,我的石大設計師。"她眼波流轉,嫵媚地綻出甜美的笑容,滿臉摯愛。"夠嗎?這樣你滿不滿意?"
石介天驚慌的心因她的呢喃徐徐飄回原位,動容地俯身,肆虐她泛著笑意的唇。
"不管單行書原不原諒你,我想定下來的時候,你就是我的新娘。承諾是蠢人玩的把戲,只有蠢人才會遵守。"他執拗、狂傲地猛吻她。
"如果到時候我不想定下來呢?"他在說她蠢嗎?狂妄的家伙。
"還是得定。"他沒有給她任何反駁的余地,熾熱的唇離不開她微嘟的嘴。
這種話題再爭論下去毫無意義。她知道她的原則在哪里,即使是石介天也不能改變。
"石大設計師,公平點,說你愛我啊!"她雙手掛在他脖子上,輕快地逗著。"你總不能只求收獲不問耕耘。"她知道心高氣傲的他是說不出這句俗話的。
"愚……愚蠢。"石介天靦腆地撇著嘴,姿態高傲,頓時忘了她的堅持。"這種敷衍的情愛,只有女人才會掛在嘴邊。"
他倒反將她一軍了。
"哼哼……哼哼……"裴絮奸邪地睨著他,要笑不笑,從頭到尾輕蔑地哼道。
他當然知道她的言行舉止是在暗示他,他剛才的求愛舉動。
"蠢女人。"他尷尬卻又無法自圓其說,只有低聲罵道。
"彼此、彼此啊!老兄。"裴絮攀著他的肩,埋首在他渾厚的胸膛上,放聲大笑,心里卻泛著哀愁。也許這輩子他們倆就這麼耗著了,幸好石介天不重形式,不把規則當規則。無奈她的心總是有份遺憾和揮之不去的歉意。
唉!要他原諒黑霆也很難。算了,這些陳年舊帳急不得的,那種關乎痛苦的慘烈過往,也不是三言兩語想忘就可以瀟灑的拋卻掉。
算了,以後再說了,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日子還很長。
***
"他們離開台灣兩年了。"單織羅漫不經心地瞟著旁邊的人一眼。
單行書兀自看著他的書,對她的話听若未聞。
"哥,其實裴絮並沒有欠你,你知道嗎?"她實在看不下去了。"為了怕你難堪,她遠走他鄉,亦承擔起負心的罪名。"
"她是和石介天雙宿雙飛。"單行書丟開書本,結疤的傷口隱隱作痛。
"她給了你四年的時間,仍無法愛上你,這不是她的錯。"她直言指出。"在愛上石介天之前,她曾經給了你一段冗長的時間,這難道不是在耗費她的青春嗎?是你忙于事業,觸動不了她的心。她把寶貴的青春給了你。你剝奪的是女孩子一生中最渴望的夢想。有了至愛的人,誰不想一生廝守,為他生個小寶貝。可是為了贖罪,她情願和石介天耗著。你明知道她有多愛石介天,居然忍心折磨她。你是堂堂的大男人,難道不該為這些事負起一些責任?"她越講越生氣。
"你到底在幫誰?"單行書惱羞成怒。她的話既尖且銳,他抵擋不住。
"把人家的幸福還給人家,我不喜歡自私自利的哥哥。"她不顧一切地要求道,只後悔未能早些敲醒他。
"我沒有自私自利!"他腦火地紅了臉。
"好啊!那你去告訴裴絮你原諒她了。"她義正辭嚴地說。
"她背叛了我,你要我原諒她?"他咆哮如雷。
"我的哥哥一向寬宏大量,更何況裴絮已經贖過罪了,剩下的部分,你該自己扛起責任。"她一針見血地指責他,"想想她為何會選擇石介天,因為他是真的在乎裴絮,他是那個可以保護她一輩子的人。哥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會常常忽略她,不會因為生意而犧牲她。認真追究起來,是你將她推進他懷里的,她會愛上他情有可原。"
單行書蒼白著臉,無法反駁妹妹的話。這兩年,他一直將罪過理所當然地推到裴絮身上,恨她得到了幸福,恨石介天寧願付出龐大的違約金也不願涉足女裝市場,恨他能夠拋棄現有的一切隨她游走天涯,恨他能愛得徹底、專一。石介天把名利踩在腳下,眼底只有裴絮,只願替她設計女裝,不願將這項她獨享的權利拿出來和大眾分享。他愛裴絮愛得太明顯、太全心全意,才是他無法原諒他們的重要因素。
為什麼他可以做到鄙視現有的一切,只為了追隨她?
"我無法告訴她我已經原諒她了,你懂不懂?"單行書痛苦地把臉埋在手里,哽咽道。
單織羅急忙擁著他,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總算解開心結了。
尾聲
加拿大?青焰山莊
"裴。"走進床邊的石介天沒讓睡夢中的她有開口的機會,彎身便吻住了她。
裴絮悠悠轉醒,不甚清亮的眸子有些慍怒。他打斷了她的好夢。
"醒了嗎?"他小心翼翼地退開身,深邃的眼眸戀戀地凝視著她。
"你不是下禮拜才會回來。"她孩子氣地揉著眼楮,睡意猶噥。他在米蘭的春夏時裝發表會不是還沒結束嗎?
"我來帶你一起去。"他抽緊下巴,無法告訴她在義大利的這幾天嚴重失眠。他一直以為這兩年在她的陪伴下,他已經不會發作了;事實上,他失眠和懼暗的情況也確實鮮少再犯。若不是該死的單行書找不到裴絮,知道他在米蘭辦發表會,突然傳來了一張短簽,他也不會患得患失的怕失去她,而舊疾復發。
"我不是告訴你,那里我去過好幾次,不想去了。"這兩年她陪他四處游走,光是義大利就去了不下十次。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瞪著她突兀地說,深情凝然。
"你常常離開我,不是嗎?"她調侃地說,打了個大呵欠,雙手向上伸直,終于發現他的不對勁。"怎麼啦?你看我的樣子好像我是逃家的妻子。"她的眼楮因"妻子"這兩個字而黯然。"可惜我們這輩子只能有分無名,委屈你了,大情人。"
石介天突然欺向她,突然摟著她。
"我只要有你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他太不安了。單行書為什麼突然原諒裴?他不會想搶走她吧!
"孩子呢?難道你也不想要?"她反手扣著他,不懂他的惶恐。這兩年他已經很少這麼不安了,他總是自信滿滿地逗她、誘惑她,不是嗎?
"我只要你。"他堅定地說道,不曾猶豫。
"我很感動。好了,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她拉開他,笑問道。
石介天從口袋里拿出一只紅色的耳環,急急地戴在她的耳朵上,"這只'紅焰帶金'是我的信物,不準你還給我。"
"你什麼時候帶起耳環了?"她溫柔地看著他耳垂上那只泛著紅光的耳環。這只紅焰造型的耳環是黑加高級精英份子專有的,這些優良的人才通常只會帶著一只,另一只留給他的終生伴侶。闕家人擁有的是紫色的,所以叫"紫焰帶金",黑家人則擁有代表"青焰門"這個組織的"青焰帶金"環,他和懷天則是紅焰造型的"紅焰帶金"。
他一向唾棄黑霆的東西,希望他這麼做表示他已漸趨軟化,不再痛恨起黑霆這個名字才好。
"你知道這只耳環所代表的意思。"他悒郁的臉龐上全是不知名的害怕。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她嘆口氣,輕輕柔柔地說道,以往這句話都能安定他惶恐的思緒。她當然知道這只耳環代表一輩子的然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