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日笙的臉難看的沉下,「她是少夫人,別忘了你的身份。」
「小的知道,小的只是怕少夫人摔著了才會出手幫忙,二少爺不要生氣,小的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一旁的阮湘沒摔著,卻對秦日笙那過度的反應感到不悅,他有必要對一個老人家大聲嗎?好像全天下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對她有非份之想似的,更何況,她是大少爺的夫人,又不是他秦日笙的夫人,他那個樣子活像是吃了幾斤醋的丈夫!
「蕭總管,你的手沒事吧?要不要張大夫先幫你看看?」阮湘溫柔的走向前,關心的問。
「不必、不必,謝謝少夫人。」蕭堂敬謝不敏。
「真的不必嗎?你對秦府很重要,受傷不得的,要真傷了哪里可要第一個先醫好才行。」
她是在諷刺他秦日笙在秦府一點用處也沒有,所以可以干脆死掉算了嗎?
這女人話中有話!懊死的!
蕭堂看也不敢看秦日笙一眼,連聲直道︰「真的不必,少夫人,二少爺傷重,得快點讓張大夫瞧瞧。」
阮湘朝張大夫微微一笑,點點頭,「麻煩你了,張大夫,一天要你跑上好幾趟,真過意不去。」
「少夫人千萬別這麼說,這是老夫應該做的。」
第五章
望月軒里紡織娘的叫聲不絕于耳,用過了晚膳大家各回各的房,今夜就像她來到秦府後的每一天一樣,讓她覺得孤單,所有的不友善她都習以為常,但……她現在一顆心卻像懸在半空中,始終無法平靜。
「小菊,現在什麼時候了?」望著窗外高掛的明月,阮湘幽幽地問。
「亥時了,大少夫人。」小菊乖巧的回答。
「喔!真的很晚了。」不知道秦日笙是否已經回房休息了?還是依然被罰跪在祠堂里?
「少夫人,你早點休息吧,夜里天涼,你今天才受了驚撿回一條命,可不要再受風寒。」
「我沒事。」說著,阮湘咳了幾聲。
「還說沒事呢!」小菊擔心不已的忙找出披風替她穿上,又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少夫人,喝點熱茶祛祛寒吧,你如果真要有個不適,我可沒有那麼多條命可以賠給二少爺。」
聞言,阮湘的身子驀地一僵,下意識地跟秦日笙撇清關系,「我的身子好不好跟二少爺有什麼關系?」
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了話,小菊忙搗住嘴吶吶地道︰「是因為……二少爺特別交代小菊要好好照顧少夫人,這是小菊的職責所在。」
阮湘見小菊手足無措的模樣也不想逼她,猶豫了一會才問︰「你知道二少爺吃過東西了嗎?」
小菊搖搖頭,「他還跪在祠堂,老爺不讓人送東西過去,也不準任何人去打擾他,說是要讓二少爺徹底反省。」
從午時跪到現在?他的背傷痕累累,受得住嗎?何況還沒吃東西……她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始終懸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都沒睡意,原來是因為擔心他。
阮湘搖搖頭,一點都不喜歡現在這種情況,她為什麼要擔心他?他是秦家二少爺,難不成爹會真舍得把他給活活餓死嗎?
「小菊,膳房里還有吃的嗎?」心里一直告訴自己不必多管閑事,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小菊聞言微笑的抬起頭來,「少夫人餓了嗎?我可以馬上去請人煮點東西,少夫人想吃點什麼?」
「不用了,你只要替我拿剩下的幾個饅頭過來就可以了,越快越好。」
「饅頭?」小菊愣愣的看著她,「少夫人,冷了的饅頭硬邦邦,很難入口的。」
「沒關系,吃得飽就好。」有饅頭吃就不錯了,如果他很餓的話,該是什麼都不以嫌棄,再說,三更半夜的還叫人弄東西吃未免打草驚蛇,她要把東西偷偷送到祠堂上去就更不容易了,還是將就點吧。
「好,少夫人,小菊現在馬上就去。」
祠堂里,燭火還亮著,阮湘踩著輕盈的細步來到祠堂前已近子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秦府才會無人走動,她繞著小徑走,一路上沒有遇兒半個人,懷里揣著的幾個饅頭終是安全的送達目的地。
眼見祠堂就在咫尺,她的心反而跳動得更加厲害,是因為靠近他的緣故嗎?
她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心驚,拚命的搖著頭。
老天,她是被他的胡言亂語給跟著弄糊涂了嗎?她怎麼可以對這樣的男人動心呢?她真的瘋了!
不,不是的,她只是來送饅頭而已,是屬于一種親人之間的關懷,沒有其他任何原因。
是的,沒有。
阮湘心中不住地說服自己,一雙腳也在同時踏進祠堂,可是並未見到秦日笙的蹤影,倒是幾盤精致的小菜被擱在祠堂的供桌上,看來他根本就不可能餓著。
就在松了一口氣又氣自己多管閑事之際,她的目光被地上一對相擁而眠的人影給吸引住了。
是小荷和秦日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等到足跟踫上了門檻,阮湘才想到要逃,她踏出了祠堂,踩著慌亂無章的步子跌跌撞撞的從來時的小徑奔向望月軒,懷里的饅頭散了一地。
下意識地想低身撿起,但饅頭髒了,吃不得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在乎這些鬼饅頭!
蹲在草叢里,她懊惱的捂住自己的臉,感覺兩道濕熱的液體從指縫間滑落下來他跟任何女人歡愛都不關她的事不是嗎?可為什麼現在她會覺得一顆心刺痛得難受?
懊死的他,說什麼愛她、要她,才幾個時辰的工夫,他的懷里就摟著另一個姑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麼,明知道他是個風流種,明明恨死了他的惡名昭彰,竟然還大半夜的偷偷替他送饅頭?
結果證明,她的體貼是多麼的多余,她怎麼會傻得以為他會凍著、餓著呢?也許府里的每個丫環都跟他有一腿!
抹去眼角的淚,阮湘正想起身,突然間听到草叢另一頭傳來異樣的聲音,□□□□地,令人感覺頭皮發麻。
蛇嗎?還是……「快點,趁現在門口守衛在交班,把她給拖出去。」有一個聲音低沉地道。
「我想還是直接丟進朝陽湖吧,這樣拖出去搞不好會被發現。」
「不行,尸體會浮上來。」
「在她身上綁一塊大石頭不就成了?總比我們這樣拖她出去好吧?」
對方沉思了一會,終于點點頭,「好吧,就這樣,不過得防著秦日笙。」
「放心,他人還在祠堂里,沒有他爹的允許他不會離開那個地方,快走吧!」陰柔的嗓音有些急躁的催促著。
阮湘動也不敢動的蹲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們究竟殺了誰?為什麼他們要殺人呢?如今還要毀尸滅跡,心狠的把人給沉進湖底……老天!阮湘緊緊的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不小心驚叫出聲。
「唉呀,血流滿地了,你快弄干淨!」
一陣腳步聲突然朝阮湘這頭走了過來,她嚇得腦中惟一的念頭就是馬上起身逃跑,免得讓人發現她,但她的雙腿此刻癱軟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看著那雙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緊咬住唇,阮湘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用盡全身的力氣緩緩地將身子往後娜,突然間,腳底不知踩到什麼軟軟的東西,下一瞬間,一個滑溜的東西跳上阮湘的胸口——「啊!」她驚呼出聲,忙不迭地伸手將那不知名的東西揮開。
「誰?誰在草叢里?」
驀地一聲大喝,嚇得阮湘不顧一切的起身跑開。她頭也不回,只是拚命的往前跑,後頭的人也一直追,偏偏園子里的路何其漫長,像是怎麼跑也跑不完似的,何況她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更不知該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