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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愛急急如律令 第24頁

作者︰橘千奈

刁念萸愣了半晌,微啞地道︰「你好聰明,只憑這些報導就想得到這麼多。」雖明白他是想洗月兌她父親的冤名,才將事情如此解讀,但她的心吸收了這些話,已是深信不疑。

「南宮老師常說,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像我們這種對神秘領域有所接觸的人,更有義務發掘真相,不讓其他人被臆測的言論誤導。」他的「自言自語」已引來幾位乘客的側目,他不予理會,又翻到另一篇報導。

「在你父親自殺的同一晚,九玉公會的副會長暴斃,醫界解剖的死因是心肌保塞,報紙卻只在左下角闢了一格說明,其余版面都是關於邪術、咒殺的探討,這明顯已經失之偏頗了。何況咒殺步驟繁復,你父親被關在牢里,也不可能弄到足以進行咒殺的法具。」

「是啊!我一直相信爸爸不會做那種事!」她激動握拳,「這些話媽媽也跟記者說過,可是最後報紙都沒有寫出來!大家都相信公會的說法,沒有人相信我們!」

「還有,我拜托表姊徹底查過鏡俑之術,在古籍中找到一些零碎的記載。南宮老師抹掉那些紅字時,法術就破了,你原本該在那時就倒下的,卻直到見到你母親時,法術才完全解開。記得嗎?南宮老師說你的頭發被剪斷,還沾了血,他以為那是某種特殊的儀式,可老師學識雖然淵博,對這件事卻完全想錯了,而我也弄錯了。」

因為她母親使用邪術,就認定她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不堪的目的,卻忘了考慮其他細節,他和老師都犯了同樣的錯誤。

「不然呢?」她屏息,如果那不是母親為了將她利用得更徹底的邪術,會是什麼?

「那是鏡俑的衍生術,目的只有一個——以施術者的生命做代價,換取鏡俑的靈魂不滅。我想,她是希望萬一法術失敗,至少還能見你最後一面吧。」

看著震驚的她,他輕嘆,「倘若她真的將你當成工具來利用,一開始就該殺死你,讓鏡俑的效力發揮到最大,何必費事地讓你的身體保留一口氣?」

刁念萸愕然半晌,喃喃道︰「所以爸爸沒有用邪術害人,媽媽也不是真的想殺死我……為什麼變成這樣?」渙散的瞳眸里,唯一凝聚的只有悲哀,「如果我們都沒有錯,為什麼會被逼成這樣?為什麼……」

「別太激動,會耗損你的元神。」面對她如此殘酷的遭遇,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空泛而多余,他不再贅言,只是敞開懷抱,盡力以自己的所有包容她。

太多的環節出錯,重重疊疊地壓下來,壓垮了三個人的一生,誰是誰非,已經難以追究,告訴她這些,是希望她能走出這陰影,不要背負著父母害死人的罪惡感活下去。

察覺懷里的她身形漸淡,又開始陷入昏睡,他垂下頭,憐惜地輕吻她發際。

「秀和……」熟悉的溫熱流入她身子,昏亂的意識又逐漸匯聚,她一怔,終於醒悟他這舉止的真正用意,掙扎著要離開他,「你把靈力分給我?」

「這樣有助於你維持清醒,放心,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對我沒有影響。」事實上他已傾盡全力,卻趕不上流失的速度,再找不到依附的身體,恐怕她撐不過這兩天,就會永遠消失……

突地,異樣的感覺閃過心頭,他微訝,望向車窗外。天色昏暗,公車剛進入山區,到目的地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山路上沒有其他車輛……他毫不猶豫地按了下車鈴。

「還沒到醫院吧?」下了公車,刁念萸狐疑地問著,四周寂靜蒼涼,只有風吹的聲音。

姬秀和不答,分開路邊的草叢,爬上山坡。

為了更快找到適用的軀殼,他早已熟悉她的靈魂波長,隨時感應周圍狀況,只要經過醫院、殯儀館,就能察覺內都有沒有與她波長相同的人。方才雖然沒有具體的感覺,但直覺告訴他——這附近有他想找的目標。

他爬上山坡,不斷深入樹林深處,終於在黑暗中看見一座殘破的磚瓦建築。

建築外觀還算完整,看得出是一棟小屋,門已經掉了,四周堆著爬滿藤蔓的棄置物,應是很久沒人來過,可窗口卻透出光線,隱約傳出男人的聲音。

他伏低身子,無聲地接近磚屋,可以感覺到屋內有「屑」——那是靈魂離開身體後,殘留在體內的物質,保留了靈魂波動的形態,他也是憑此與刁念萸的靈魂波長比較,判斷是否為適合她的軀體。

而此刻屋內的「屑」,是二天以來與她最吻合的!

但根據「屑」的狀態判斷,顯然魂魄剛離開身體不久。在這天色全黑的時刻,荒僻的山上破屋內有男人和死去不久的尸體,讓他有很不祥的感覺。

「念萸。」見她怔怔看著屋內,顯然也感應到其中有與她魂魄契合的身體,他交代著︰「我想那里面就有適合你的身體,听好,你進去後,附上那具身體,趁屋內的人不注意,立刻沖出來。」

即使身體再契合,魂魄需要時間適應新的居所,她能不能及時逃出,他也沒把握。

「這樣不就像小偷嗎?」終於找到了,她卻忐忑起來,從窗口可見兩個男人在燭光下低聲交談,能讓她附身的……該不會也是男人吧?

「如果他們攔你,你就說︰『我的秘書在外面,他馬上會付錢。』」真是冷到不行的冷笑話,遭她賞了一記白眼,他忍不住低笑出來,將她小指上的紅線解開。

「去吧,我會在門外等你。」

她遲疑了下,回頭看了眼他鼓勵的笑容,一咬牙,穿透小屋的磚牆……

「現在怎麼辦?」男人嚼著檳榔,含混不清地問著。

「照計畫,今晚十二點去拿錢。他們還不知道小表死了,會乖乖付錢的。」另一個穿汗衫的男人喝著啤酒,面孔在燭光搖曳下顯得陰森。

「他們都答應付贖金了,我們也沒必要殺她吧?」瞧了眼破屋角落僵直的小身體,嚼檳榔的男人有些不忍。

「不殺她,好讓她跟條子指認我們嗎?龍仔已經把船安排好了,我們一拿到錢,趁那些條子找她的時候,馬上搭船走人……」

男人刺耳的聲音刮得人耳膜生疼,刁念萸費力地撐開眼皮,喉嚨痛得像剛被火車輾過。

方才她進屋後,四周一片昏暗,她只看見角落似乎有具身體,靠近察看時,魂魄就被吸入,連猶豫的機會都沒有。

她試著爬起,雙臂卻完全不听使喚,身體更像是有千斤重,喃喃道︰「胡說八道,怎麼可能馬上沖出去?」連爬都爬不起來,她該不會是附到了一個大胖子身上吧?

「什麼聲音?」嚼檳榔的男人听見角落傳來動靜,轉頭瞧見應該已經死去的小孩居然在動,嚇得屁滾尿流。「喂,你不是掐死她了嗎?!」

穿汗衫的男人也是悚然一驚,「我明明掐住她脖子,確定她斷氣才松手的啊!」

活生生掐死一個人?看來她闖入危險的地方了。

刁念萸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爬到門邊,只覺指尖流竄著熱氣,後領驀地一緊,被人老鷹抓小雞般提在半空中。

「放開我!」這男人為何如此魁梧?

她伸手推打對方,白女敕的手掌拍在對方壯碩的手臂上,宛如麻雀撲上大樹,這才發現自己從手掌、手臂到身軀,全都比從前的她短了一截——她附到一個小孩子身上?

「反正只是個小孩,掐一次不死,再掐一次好了!」男人的大掌扼住她頸子,她頓時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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