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忍不住讓無奈輕嘆出口。
「我看過他的資料,悔過書是個人資料的三倍厚,但無損于他在警界出色的辦事能力。這個案子我期待你們兩人的表現,至少讓我找到一個推薦你們兩人進刑事局的理由。」
這話嚴重惹惱任裘靡。「我不要!」
「別誤會,我單純看重你跟封志尚兩人的能力,無關交情,我們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面,何來人情之說。」
「我要留在基層。」
「我說過要看你們在這件案子里的表現來決定,別太有自信。」
這樣的解釋仍然無法平息任裘靡的火氣。
脾氣真拗。「我收回,當我沒說。」
「這是道歉?」
「是的,我道歉。」這句話隱含笑意︰「能讓偵六隊隊長低頭道歉,你本事不小。」
「我也有錯。」她對「人情」二字太敏感。
「既然如此,大家扯平?」他伸手。
任裘靡回應,握住他的。
殺氣再度射向柏成渡,逗得他快笑出聲,不懷好意的心思悄然冒出頭,不讓掌心的小手離開。
「渡哥?」無解的困惑籠上忽近的男性臉孔陰影。
「就當是大哥送給小妹的一個玩笑──」柏成渡湊近她耳邊,另一掌托住小妹縴細的頸項,大大方方在臉頰落吻。
吼!辦公室內殺出轟雷犬吠和隆隆腳步聲。
「自求多福。」撂下祝福,柏成渡長腳飛快奔離,心情大好。
他可不想跟一頭獵犬較勁。
擦擦擦……他就知道那家伙不懷好心眼!
擦擦擦……找死!竟敢覬覦他封志尚的女人!
擦擦擦……看起來正氣凜然,骨子里是只衣冠禽獸!
他擦擦擦……
「住手。」揚臂擋開眼前面紙,疼痛的右頰是封志尚猛擦的結果。「很痛。」
帶火的眼定定鎖在紅熱的臉頰,仿佛上頭還留有什麼細菌似的,要不是心上人凌厲的視線警告,他還想再抽張面紙,滿腦子令他眼紅的記憶只有徒增怒氣的功效。
被拉到角落的任裘靡終于明白柏成渡那句「自求多福」的真意。
「他在逗你,難道你看不出來?」
「逗我就能親你的臉頰?我連親都沒親過的你的臉頰?」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家伙是在輕薄你!你應該把他抓起來打個十拳八掌、丟進看守所關上十天半個月!」氣煞他也!
「那只是兄長對妹妹的──」
「少來!」柏成渡就可以,他就不行,厚此薄彼!「如果兄長對妹妹就可以這樣,那我是不是應該立刻挾持你回家做做有益身心的運動、促進彼此情感交流、關系和諧?」
白晰的臉泛起紅潮,不搭話。
「妳不公平,裘靡。」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挾帶最惠國待遇的優勢、得到冰山佳人的首肯進入她的生命,而他這個一路披荊斬棘、辛苦追尋的人卻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跨進一步!「你不公平,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忽遠忽近、時親時疏的態度讓我跟著你時喜時憂,終日惶惶不安,擔心自己最後仍然被你拒絕在心門之外。你可知當我擁你入懷的時候我是多麼高興?在你拒絕我接近的時候我又有多失望?你讓我──」
「我沒有拒絕你接近我。」渡哥的動作來得突然,她無法防範,並非心甘情願。
事實上,如果來得及,先出手揍人的會是她。
自始至終,能這麼靠近她、走入她生活圈的除了養育她成人的修女之外,就只有他;但前者還不像他如此徹底,確確實實地在她的生命中佔下一席之地。
總歸一句話︰「是你從來不曾主動過。」
「──感到前所未有的挫──什麼?」長串的抱怨急煞在口,他剛有沒有听錯?「你說什麼?」
「我沒有拒絕你接近我,只是不習慣。」
這意思是──「你是說,我可以抱你、親你、吻你、甚至是拉你上──喔,又打我!」
「禽獸。」滿腦子都是歪主意。
「你不知道我快被你的態度逼得發瘋──」雙手壓在壁面,將高瘦的身子困在兩臂之間,緩緩逼近。「我一直想吻你、想與你更進一步,以確認彼此的關系,但又怕你生氣,把我推得更遠──你知不知道只能看不能吃、只能聞不能吻的滋味有多難受?我是個男人不是聖人,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垂涎──」
目標︰緊張微顫的紅唇。
距離︰逐漸接近中……
「原來你們在這里!」
程咬金殺進浪漫氛圍,僵硬兩人緊實貼合的身軀,四片唇瓣僵持在半公分不到的親昵之間。
「改天再找時間吃豆腐,有新消息進來。」林誠完全不曉得自己程咬金的身份,急著報出訊息︰「君小妹來找你了,志尚。」
這算哪門子新消息?「讓她等。」
「君小妹看到你放在桌上關于肉──人質小姐的照片,認出上頭的人。」這消息很重要的哩!「你們不是為了這個案子追破頭嗎?消息送上門還不要啊?」
掄指喀喀向林誠,封志尚只想先捏爆他的頭,再好好拼裝起來說聲謝!
只可惜人家早看見他的凶神惡煞臉,危機意識抬頭,立刻跑開逃難去。
可惡!
據君以柔所言,專案小組傾全力追蹤尋找的待救肉票就是她曾來往過的酒肉朋友之一,同伴都稱她小A,還曾經以深夜在酒吧蹓、深夜未歸的迷途少年身份到警局「觀光」,請家長帶回過。
包進一步調查的結果,這位小A妹妹當夜是被管家經由特殊關系先行帶回──題外話不加詳述──總之,從手邊的資料可得知,這位官家小姐並沒有如其父所言那般溫良恭儉讓。
但是,任裘靡始終想不透這跟回到之前調查過的速食店有何關聯。
棒著明亮落地窗觀望封志尚詢問清潔婦的畫面,這男人不管對誰說話,臉上永遠帶著笑容,仿佛再怎麼天大的事都難他不倒。
他就像個海灘男孩,熱情開朗近乎天真,時而展露精明一面──這樣的男人卻愛上她這個冷淡的女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神在暗中動了不為人知的手腳,讓他昏頭轉向?
或者,是見不得她過的生活仿佛陷入永夜的凍原,才設計讓這個太陽似的熱情男人走進她的生命?熱絡她冷淡的心境?
封志尚謝過上回來時聊過天的清潔婦,滿意得到的資訊,回頭朝搭檔豎起大拇指,開心得像獲贈禮物的小男孩。
怦咚!強烈的心悸來得突然。
幸好有面無表情的習慣掩護,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平靜等待里頭的男人走出來,環上她肩膀,志得意滿地發下豪語︰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案子很快就能解決。」
「咦?」
「先去找個人。」
「誰?」
「讓我賣個關子。」眨眨眼,神情里的自信滿得幾乎快溢出來。「信我者得永生。」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耶穌基督了?」
「一分鐘前。」嘻皮笑臉仍未變,還是她認識那個說話吊兒郎當的封志尚。
任裘靡阻止不了,只能隨他滿街跑了。
第十章
「衛離?」
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臉孔再次出現在眼前,說不驚訝是騙人的。
尤其,他竟然和封志尚做起交易,在收到兩張千元大鈔之後,才開尊口︰
「人就在XX路的鼎冠大樓十樓B座。」
「你確定?」
「不相信就不要找我問消息!」死條子!「我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氣的!」
「別火,我只是隨口問問。」這小子真傲。「謝啦。」
「嗯。」自始至終,衛離都沒看過任裘靡一眼。
「你靠線民這條路討生活?」他忽略她,她可沒辦法當他不存在。「你才幾歲就開始當起線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