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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下,好不好? 第23頁

作者︰岑揚

原以為不會有人愛上不懂怎麼愛人的女人,封志尚的出現,打亂她的以為。

再不理他,她怕自己溺死在哀怨的目光之下。

專案小組第N次會議解散,與會成員魚貫而出之際,她刻意拉他等到最後,對那張帶有疑惑的臉孔,只說一句︰

「渡哥只是朋友。」

「妳叫他渡哥。」嗷嗚……嫉妒,每個突然出現的人都比他跟她來得親近,泣血啊!

鼻間哼出無奈,一句話果然無法安撫這個男人。

「渡哥跟我同在一家育幼院,當時他已經十五歲,但因為有傷在身,喪失記憶,所以修女留下他,過了三年,渡哥的雙親找來,才知道他是被歹徒擄走而非丟棄。渡哥的父母都在警界,歹徒擄走他的動機是為了報復,只是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放棄,將渡哥丟在育幼院門口。渡哥跟我不一樣,我是真正的棄嬰。他是在這次專案小組成立才認出我、知道我在警界,找我只是問候,沒有其它。」她一向不願提及身世,並非自卑,只是單純厭惡听者免不了的憐憫和同情。

那才是令她覺得受辱的主因!沒有人有權利對別人露出同情和憐憫的表情,身世乖違的人也沒有被同情憐憫的義務,成為對方表現自己善良一面的工具。

她已經受夠那些打扮得光鮮亮麗、用賞賜表現慈眉善目的偽善者!

「這些話我只說一次,出動了。」

是害怕看見封志尚的表情抑或其它原因,任裘靡始終沒有回頭,離開會議室的腳步被身後人留住,緊緊抱在懷里。

穩定的心跳透過背脊隱約傳來,帶著安撫人心的溫暖。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原來需要被安撫的人是她自己。

是她擔心他因此誤會她跟渡哥的關系;是她擔心他得知自己身世後的另眼看待。但是──

「不要同情我,否則你會知道我的脾氣有多大。」

被威脅的男人顯然沒把話听進耳里,發出怪異的笑聲。

「嘿嘿嘿……」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乖順任他抱在懷里,好柔軟、好溫暖,她身上好香──

早意識到她成長的家庭有問題,但這無礙于他對她的感情,都什麼年代了,誰還在乎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她是棄嬰,更沒想到她會願意告訴他。

對她更進一步的了解並非來自其他不相干人等,而是她親口說──這件事令他雀躍不已,不要蠢、傻笑,就太對不起自己快樂得想跳舞的沖動了。

嘿嘿嘿……幸福地傻笑中。

「封志尚!」這時候還在要蠢。「你──」

「先別動,讓我抱著你。」這滋味多美妙啊……眯起眼,軟玉溫香在懷,好幸福!

不自在的雞皮疙瘩在微涼的唇壓在頸背之際,任裘靡渾身戰栗。

「不要說你之所以願意告訴我是想嚇跑我,我心髒很強勁的,只有當你說不會愛我的時候才能讓我死心。再說現在都民國幾年了,身世家門之屬的話題早已成時代的灰燼,還是你自卑──喔!」月復部一個肘擊,痛得他縮回手。

顯然的,這姑娘完全沒有自卑情懷。

「是我說錯話,向你道歉。」雙手合十告饒。「原諒我。」

「走了。」

「等等。」別有企圖的手再度環上二十四寸的腰身,蘇!收收妄想更進一步攻城掠地的口水。「我話還沒說完呢。」

「有話快說,有屁──」這個字被摀在發熱的掌心。

「拜托,留點浪漫的氣氛給我吧。」他苦笑。讓那個字眼出現就太殺風景了。「我很高興你願意解釋跟柏成渡的關系。以前的你根本不會想費唇舌作解釋。」

「知道就好。」

「可是我希望妳懂。關于你的事,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是我所珍惜的東西;尤其是從你口中說出的,這可是第一次呢!不管你信不信,會這麼在意一個人,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但我心甘情願;對你,我又敬又愛,這是真的喔。」

「你說完了嗎?」甜言蜜語帶來的威力強得令她招架不住,搭檔這麼久從不認為他如蜜的嘴能帶給她什麼震撼,但現在她不確定了,發熱的耳根誠實透露主人深深撼動的事實。

偏偏蜜語的男人沒有停口的打算︰

「我會給你滿滿的感情,多到你兩手都抱不住,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這是我的承諾。」似哄非哄的話重得讓人差點承受不住。「除非你不要,否則我絕對不會收──不不,我更正,就算你不要,我也會給到你不得不收。」

這個男人的執著超乎她所能想象,任裘靡驚心發現。

他的執著深得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當真有讓他說出這種話的價值。

早知道他骨子里有鍥而不舍的執著,至今才體悟以往被他追捕的犯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以愛情冶煉出的手銬已張揚在眼前,甘心被捕與否──

其實已了然于心。

柏成渡並不是個後知後覺的男人,如果是,就太對不起位居警界菁英的二老所遺傳的優良血統。

尤其刺來的飽含殺意的視線這麼直接明顯,臉上掛著被警告不能靠近的壓抑表情,就像只未經主人同意不得妄動、只好勉強壓抑自己撲向前去的獸性的獵犬。

「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行不行?」食指朝前輕點急收,怕被狗咬。

任裘靡知他所指為何,轉首以警告的視線刺向獵犬男。

嗷嗚……委屈縮回辦公桌,殺意全滅。

低沉的笑聲引任裘靡收回目光。「渡哥?」

「這不合你的性子。」

縴肩聳了聳。「拿他沒轍。」

「不服輸的你會拿他沒辦法可是很難得的事。」

「你好象是在看好戲。」

「我的確在看好戲。」柏成渡笑著說︰「我很高興你身邊有人。」她給他太深的印象,就算離開育幼院也忘不掉三年的相處中這個妹妹令他挫敗的疏離感。

因為怕再度被人丟下,所以跟誰都不親;在育幼院的前半年,他試著接近她,每每失敗。

少年的他個性已定,並不是熱情的人,半年之後就放棄繼續嘗試。

意外重逢,她身邊已經有人,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謝謝你的擔心。修女也很感謝你,你回家之後,育幼院每年都會定期收到捐款,就算你們以匿名方式捐助,修女也知道,一直放在心上。」

「妳常回去?」

「有時,近來忙,變少了。」

「這件綁架案子有古怪。」回到正題,柏成渡臉上不再輕松。「你應該看出來了。」

「嗯。」沒有線索、沒有電話,綁匪和肉票仿佛被吞進大地里似的,找不到一絲痕跡。

「我懷疑──」柏成渡話說一半停住。

「渡哥?」

「沒什麼,但願是我錯想,誰都不希望事情糟到那個地步。」

任裘靡猜出他想說的,點頭。「如果歹徒撕票,後果不堪設想。」

他沉重點頭︰「一條人命加上警方公信力陪葬。坦白說,我並不贊成為官方子女特地如此大費周章的辦案,但上頭已經給了壓力就不得不做;怕的是到最後失敗,反而成為官方指責對象、大加撻伐,弄得里外不是人。」

「但願事情不會這麼糟。」但希望渺茫,距離綁架事件發生已經過了半個月,很難不讓人作此想。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你的寵物還能專注在捍衛領土主權這件事上。」沉重的聲調至此又回到輕松的一面。柏成渡忍住笑,心情大好地接下穿過瓖嵌在牆壁上的透明玻璃掃來的怒光。

「他向來不按牌理出牌。」就是這樣才讓她不知所措、暗惱在心,不曉得該怎麼應付他突兀的正經和流里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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