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明知我對那種活動沒……」
「機會難得,邀請函可不是每個人都拿得到的。」李文惠尖酸的語氣分外剌耳,「而且我已經跟我外甥說好了,要他當晚好好關照戰大小姐。」
唐效蘭還道︰「是呀!我表哥人很善良,絕不會讓你淪落為‘壁花’的。」
「你……」戰箏本想反唇相稽,母親卻搶先堵住她的話。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齊荃轉而對女兒說︰「阿箏,我已經答應部長夫人了,你不會讓媽媽難做人吧?」
縱然百般不情願,一對上母親期盼的眼眸,戰箏的嘴巴就硬不起來了。
「好啦!我參加就是了。」
「喂,我是林冠燁,學妹最近好忙喔!每次想邀你去吃飯都找不到人,所以跟巧巧要了你家里的號碼,麻煩有空回我個電話,謝謝!」
听完答錄機的內容,聶仰濤毫不考慮就把它刪除掉。
那位名律師似乎追得很緊,雖然就目前的情勢,還不至于構成他的威脅,但最好先下手為強,免得徒增變數。
算算時間,女主人也該回來了,他趕快進浴室「就位」。
不久,鑰匙轉動聲、月兌鞋聲、皮包擲床聲……規律的步驟,正如戰箏一絲下苟的風格。
「小倩,你在里頭嗎?」
外面的蓮蓬頭時好時壞,她已經適應了共用衛浴的日子。只是當門開時,她的心仍會因撞見—果男而咚咚亂跳。
「好了……」腰圍僅有條浴巾,聶仰濤邊擦著頭發走出來,「肚子餓不餓,我馬上去弄飯。」
「不急!先把頭發吹干吧!」漫上她頰側的羞暈,連厚粉都蓋不住,「還有……請你別打著赤膊在客廳走動,免得……彼此尷尬。」
為了準備一場秀,小倩最近猛練肌肉,目睹他健美的胸膛滴出點點汗珠,戰箏的氣息也變得紊亂。但她已能清楚地分辨,這反應並非恐懼,而是亢奮所引發……
他從容套上T恤,「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好尷尬的?」
「可、可你目前還不完全是。」清新的吧皂香一入侵鼻腔,她的肺泡好像都跟著燙熱了,「我先洗澡了……」
「當心!」
才警告完,有人就應聲跌跤,「哎喲喂呀……」
「我正要告訴你,地板還很濕呢!」聶仰濤趕快抱她到床上,下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必懷的質詢,瞬間牽動積壓在戰箏心底的委屈。
小腦袋晃了晃,兩道不爭氣的淚跟著從鏡框後滑出。
「都是我的錯!不該挑在這時候清洗浴室……」抬起那只微紅的腳踝,他柔聲問︰「還痛不痛?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不礙事……」怎知戰箏微縮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我只是覺得好倒楣,在外頭遭人欺負,回到家,連地板也不放過我……」
她低頭的嗚咽,字字都扎得聶仰濤很難受。
「哪個不要命的家伙敢欺負你?」黑眸迸出怒焰。
費了好大的工夫,他才進展為「室友」,誰要佔了戰箏的便宜,無疑是在向他挑釁!
「就是那對惹人厭的母女啦!」
一古腦兒的,她道出了回家探視母親的經過。
「仗著和部長的親戚關系,唐媽媽每次去我家串門子,那副趾高氣昂的態度真是讓人受不了,一想到她們等著看笑話,我就很不願出席下星期的聯誼晚會……」
「但你非去不可,」聶仰濤冷靜分析道︰「對方的氣焰愈高漲,你就愈不能當縮頭烏龜。」
她吸吸鼻子,「可我既不善交際應酬、又不會跳舞,去了也只有出糗的份。」
「難說喔!或許有人慧眼識英雌,覺得你是舞會中最閃耀的一顆星呢i」
「你這張嘴還真會安慰人!」戰箏忍不住被逗笑了。
「我的嘴會不會安慰人並不重要?」他陡然架開她的賂臂,「重要的是,你必項學些基本舞步。」
「你要教我?不行!我不能……」
「其實跳舞很簡單,只要你跟著我的步伐。」
「但我真的沒——」她猶豫了下,才坦承道︰「沒辦法跟異性太過靠近!」
小學時,戰箏就飽受男同學拉辮子、掀裙擺的困擾;到了初中,還被「咸豬手」襲擊胸部,後來只要陌生男人一近身,她就覺得很不舒服,嚴重時,甚至會冒出一粒粒的小疹子……
听完這些不愉快經驗,聶仰濤終于明白她丑化自己的原因。
「不過,你怎麼敢收容我這個男室友呢?」
「因為我一直當小倩是女人,況且你就快要去變性了,不是嗎?」
這麼說來,他算「誤打誤撞」羅!
「既然如此,戰姊不妨把舞會的男伴都假想成小倩吧!」聶仰濤優雅地彎了個「請」姿,「除非你覺得戰家的面子不重要,否則你大可放棄、選擇當唐家母女的笑柄。」
這個理由果然激發了戰箏的斗志。
她馬上伸出手,「請你教我跳舞!」
一跨人「愛樂俱樂部」,戰箏的頸椎便不由得僵硬。
這是她第一次,代表母親參加官夫人舉辦的聯誼活動,想到得陪那些陌生人掰些空洞的廢話,她就覺得萬分痛苦。
放眼與會的年輕男女,個個盛裝打扮;反觀自己一襲深灰色的套裝,老氣得倒像陪同子女赴宴的家長;也罷!反正她也不是來招蜂引蝶的。
罷在賓客簽名簿落完字,旁邊即有人拍叫︰「怎麼現在才來?我以為你臨陣月兌逃了呢!」
「效蘭、唐媽媽!」點點頭,她瞥了眼另一位身材福態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位外甥——蔡國輝。」李文惠先為雙方引見,「這位是戰備將軍的大千金——戰箏。」
「戰小姐好!」五短肥指伸過來。
「我答應了戰夫人關照她女兒,今晚你可別給我漏氣喔!」
「是的!姨媽。」
眼看那副吧腫的香腸嘴,即將湊向自己的掌背,戰箏趕緊抽回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勞各位費心。」
她不甚禮貌的反應,令唐效蘭頗為不悅。
「我表哥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手中握有數億元的資產,所以他和老婆才分居,就有不少名門淑媛急著想攀交了!」
原來唐媽媽極力推薦的對象,是個離婚證書還沒搞定的有婦之夫?實在欺人太甚了!戰家的兒女再沒行情,也不致慘到要濫竿充數吧!
盡避氣得七竅生煙,她仍維持住皮笑肉不笑的底限、「既然有那麼多人等著蔡先生青睞,我就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
轉身立即走人,戰箏還隱約听到李文惠的輕罵︰「拽什麼拽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強忍委屈沖到大廳另一頭,她不斷告訴自己別動怒、別生氣,那些沒營養的人根本不值得—般見識。
有錢又怎樣?與其嫁給那老禿驢敞續弦,她不如當尼姑算了……
這時樂隊開始演奏,紅男綠女陸續滑進舞池。
戰箏先到餐區夾些東西,然後挑了個不頂顯眼的位置,打算大快朵頤一番。偏偏,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也選坐在隔壁。
「姨媽和表妹想吃點什麼?我去拿!」或許是故意要做給她看,蔡國輝極力表現紳士風範。
唐效蘭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隨便吧!反正我也不餓。」
外甥離席後,李文惠就拉大嗓門道︰「國輝這個孩子真是不錯,別人識抬舉,白白放棄了大好的機會。」
她尖酸的諷刺,不僅令戰箏如坐針氈,胃口也大受影響。
「什麼太好機會?」唐效蘭恍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