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彌補,因為……我無怨無悔!」她總算出聲了。
「呵!歡歡,」唐爾恕扳過她的身子,「告訴我,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致你一夕之間成為祖蔭的妻子?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
「唉……」程予歡長聲一嘆,「一切都是命運弄人。」
于是她將所有的緣由全盤托出,曲折的情節比肥皂劇更具夸張性。唐爾恕想不到她三次匆促結婚的背後,都有一段堪憐的不得已,他的心亦隨著她潸潸的淚而汩汩淌血。
「祖蔭實在太卑鄙了!他明知憶芊進唐家不久,我大哥爾忠即因癌癥而去世。身為弟弟的我,當然有義務照顧快臨盆的大嫂,他卻趁我忙得無法分身照顧你的時候,制造了這麼可惡的謠言,枉我曾為他的英年早逝扼腕!現在想想——他簡直死有余辜!」
「你的口氣跟溫馨差不多。」程予歡苦笑。
「可是我不懂,為何安希寬娶了你,卻從來沒……」踫過你?
「這點我也不明白。雖然名分上是夫妻,老爺與我之間卻更像一對父女。他的恩情,我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
「既然這樣,那事情就好辦了。」他啄了啄她的額頭,「我去求他成全我們!」
「不——」她捂住耳朵大喊,「我已經害死了兩個男人,我不能再把你拖下水。」
「胡說!那純粹是種巧合。」唐爾恕反問「不然,安希寬又怎能活到現在的?」
「那是因為老爺福澤深厚。」她一直這麼認為,「況且他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都還不完了,又豈能為了私心而拋棄他?這種絕情絕義的事,我辦不到!」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你葬送青春?」唐爾恕抱住激動的她,「我不想再忍受那種分離之苦了,只要能重新開始,我願意不計一切代價……」
「也包括我的性命嗎?」她倏而接口。
「什麼意思?」他愕然了。
「與其讓你破壞現狀,我不如馬上跳樓,以死向老爺謝罪算了!」她的神色極為堅決。
「歡歡,你……」
「爾恕,做人不能太自私。老爺表面開朗樂觀,然而他寂寞的內心絕非外人能體會的,尤其他目前的身體況狀很差,哪禁得起失去我的刺激?在尚有婚約的情形下,我與你發生關系已經夠對不起他了,難道你還要我再替他添上一樁‘被妻子離棄’的笑柄?」她掩面而泣問,「再想想你的父母,你以為他們能接受一個有三次婚姻紀錄的女人嗎?」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她說的全是道理,唐爾恕謗本沒有理由反駁。
「我不知道……」程予歡搖搖頭,「我只要有你的心就夠了,哪怕我們這輩子都不能在一起。」
「會在一起的,」唐爾恕封住她的唇,呢喃著,「我會想出辦法來解決的……一定!相信我……」
他將心痛化為疼惜的吻,落在她無助的臉上。氤氳的熱氣團團圍住這對誤會冰釋的男女,積壓已久的熱情重新點燃了,滾滾的欲流讓他們暫時忘卻現實的殘醋,隨者聲聲激情的申吟與綿綿的交纏,他們的心,再也分不開了。
接下來的五天,兩人像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婦般,親昵地挽著手游遍了意大利,每張睡過的旅館床單,都有他們激烈纏綿後的皺折與淋灕的汗水。唐爾恕甚至買下一顆鑽戒,在聖保羅教堂的神壇前為她慎重戴上,向上帝宣誓他們永不變質的愛情。
然而,時間總是無情的,它並不會因為特別眷顧某對受盡波折的情侶而留駐。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羅馬,彼此連在飛機上也珍惜地互擁在一起。而意外地,他們一踏入國土就被人家「逮」個正著。
「原來你們是一起出國的?」倪映珂的高分貝,凍僵了兩人甜蜜的神情。
「映珂,你怎麼會……在這里?」唐爾恕嚇了一跳。
「你失蹤了好幾天,我打電話問陳秘書,才曉得你搭這班飛機回來。」她憤怒的眸光轉向程予歡,「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敢勾引爾恕?」
「映珂,我沒有……」程予歡的聲音因心虛而顯得微弱。
「沒有?沒有的話怎麼會跟他走在一起?」倪映珂只知爸爸派她出差,並不清楚她去哪兒。
「是……」慘了!這下子該如何解釋呢?
「是我派她去的。」安希寬的及時出現,解除了他們的尷尬,「辛苦你了,予歡!波哥先生還在電話里向我夸獎你的外語多麼流利哩!」
「爸爸?」倪映珂傻眼了,這一切全是她父親安排的?
「老爺,您的身體不是不舒服嗎?怎麼跑來接機了?」程予歡馬上躲到他身旁。
但這動作卻引來唐爾恕的不悅。即使明白她對他並非男女之情,可是安希寬能以丈夫的身份保有「公開捍衛權」,他不禁涌起濃濃的醋意,嫉妒死這個老頭了!
「幾天不見,我想你想得厲害……」安希寬不顧形象地在眾人面前親吻妻子的頰側,不僅令程予歡訝愕,更讓唐爾恕的妒火燃上了九重天,「累了吧!我叫劉嫂炖了一鍋人參雞,等著你回去好好補補呢,爾恕,一起上我家去吃吧!」
「不了!」看到人家感情這麼好,他哪吃得下?「我還有很多資料待整理,我想直接回家了……」
「我送你!」倪映珂有太多的疑團想探問,包括她的小繼母到底有無勾引他。
「我自己有開車來機場!你還是跟安伯父一道回去吧!」
八點過後,「安信公司」總經理室的燈依舊亮著,程予歡正為了客戶的案子而加班。此時員工早走光了,一抹玫瑰花香突然飄了進來,她才拾起頭,卻見唐爾恕已坐在小沙發上。
「咦?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的臉頰為他的含情脈脈而猛然臊紅。
「進來一會兒了,哪知你這麼專心?」他走了過來搶下她的筆,「一定又沒吃飯了,對不對?」
「我不餓。」她笑了一笑。
「即使不餓,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他一把將她抱起,「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可不許給我瘦下來喔!」
「別這樣!」程予歡嚇得急嚷,「要是被別人看見的話……」
「唉!」他惋嘆一聲,放她下來,「機場分手後,我簡直想死你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見你一面,卻得顧忌著會不會被人撞見。我覺得自己就像苦苦等待著愛人、卻又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夫’……」
「爾恕……」歉意哽在喉頭,可惜,她是個給不起承諾的女人,「我想過了,我們不能這樣下去的。紙終究包不住火,即使老爺不曉得我們的關系,映珂也早晚會從你那對熾烈的愛眸發現蛛絲馬跡。擁有意大利的那幾天,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請你別再跟我糾纏不清了,好不好?」
「是我心甘情願與你糾纏的,你這輩子妄想月兌離我了。」他勾起她哀傷的小臉,輕聲道,「答應了不去找安希寬談判,並不代表放棄了你,我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你何必那麼死心眼?」程予歡無奈地咬了咬下唇。
「如果你連‘等待’的機會都不給,那我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透明化。」見她妥協地低下頭,他才轉移話題,「好啦!終止這些無謂的爭論吧!我帶你吃飯去。」
她本以為他會去什麼餐廳之類的地方,想不到唐爾恕竟把電梯按到了第五十層樓。連開兩道門後,他們進入一問寬敞的公寓內。
「這是我另一個家。」唐爾恕將她的鞋放入鞋櫃,「除了在‘唐飛’,我在這棟大樓租下了第四十八層和這里,做為辦公室及休憩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