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只要你別對我太好的話。」她不曾忘記過江憶芊的存在,可如果唐爾恕真要有享齊人之福的意圖,她擔心自己的骨氣恐怕禁不起考驗。
「說謊!」迸出的斥責聲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你如果過得很好的話,怎會把自己搞成這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外送的工作並不適合一個需要好好休息的孕婦!」
照日子算來,她起碼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怎麼肚子一點「長進」也沒有?
「我……」他還一直以為她懷孕了?
「念在與祖蔭相交一場,我不介意為他照顧身懷六甲的未亡人。」他極力抑下語氣中的酸澀,「不管過去如何,我已經全忘懷了!」
「謝謝……」當然!都快當爸爸的人了,基于對妻兒的責任,是該忘記有關與她的這段風花雪月的,「有你這樣的朋友,祖蔭九泉之下應該感到欣慰了。但是……」
驀然,電梯門開了,而門口正好有位貴婦人佇立在那兒。
「爾恕,你也來公司了?」
「媽?」怎麼這麼巧遇到母親了?唐爾恕跨了一步
出去。
「她是——」蔡素芬淡掃了另一位極為眼熟的人。
「對不起,我搭錯樓了!」程予歡趁他們母子對話的當兒,趕緊按了下樓的鍵。合上門的剎那,蔡素芬的尖嘯仍是高分貝地鑽進了她的耳膜——「你怎麼會跟那個掃把星在一起的?」
相見不如不見……這是程予歡在不意遇到唐爾恕之後的感慨。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生活,卻因那天短暫的三分鐘交談而完全顛覆。
「我明明點了鮪魚三明治,怎麼弄成了明蝦漢堡?」
「呸!這女乃茶放了什麼東西來著?難喝死了!」
也算程予歡倒霉,溫晴陪著佷女去醫院產檢,剛好店里又來了幾位狀似無賴的男子,存心欺負她一人忙不過來,百般刁難之余,還外帶毛手毛腳。
「八成想男人想得痴了。」其中一個更是無恥地將她的縴腰一摟。「小妞,不如讓我陪陪你,如何?」
「放手!」程予歡嚇得死命反推,「否則……我要叫警察了。」
「警察?恐怕來不及喔!」起哄的四個人當中,有的去關緊門戶,有的則把電話線扯斷.明顯吃定了這個弱質女子。
「啊——」接著她的身子被強壓上餐桌,而帶頭的那位甚至開始月兌褲子了。
天哪!想不到遠離了韓萬孫,社會的各個角落依然潛伏了這麼多的施暴者。
「喂!」突然一個聲音在暴徒背後警告,「當眾月兌褲子是件很危險的事喔!」
「你——」奇了,門不是關著的嗎?這家伙從哪兒跑來的?
「你活得不耐煩了!」性趣頓時大減的們,立即將拳頭揮向「路人甲」。
幾分鐘之後,哀痛的慘叫與求饒聲分出了勝負,卻不是來自那位見義勇為者。這幾個想強佔女性同胞便宜的壞蛋們,被狠狠教訓了-頓,尤其最先月兌褲子的那位,胸部的肋骨起碼斷了三根。
「謝謝你!」虛驚一場的程予歡,認出這位膚色黝黑的先生是最近常來店里,而且指名要她點餐服務的王姓男子。
「不客氣!我王海立最痛恨欺負女人的畜生了!」說著他踹了地上的人幾腳,「還不快滾?想等我踩扁你們嗎?」
「哇——」這句恫嚇的話果然嚇得那群人奪門而逃。
「啊?你的手?」程予歡瞥見王海立左拳的血跡,立即拿出急救箱,「對不起,害你受傷了……」彎來包扎的她,不明白頂上的聲音怎會突然靜止了,直到拾起頭,才發現自己與他的距離多麼接近。
「知道嗎?其實我在意你很久了。」王海立的嗓音溫柔到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王先生……」她所看到的熠熠黑眸,燃著與常祖蔭瞳心那種雷同的火簇。
「叫我海立。」他笑了笑,「其實我該感謝那些人渣的,是他們讓我有機會正式向你介紹自己的。」
這個女孩有著川村千里的柔弱氣質,王海立見到她的那一刻,已經在心中暗下決心要好好保護她。想不到,老天爺這麼快就給了他機會。
「不、不必了……」程予歡慌亂的手揮倒了急救箱,瓶瓶罐罐也散了-地。
「我知道你很介意思我的背景……」因為他頭幾次來都帶著一票兄弟,想必她應該看得出他是混黑道的。這也是王海立私下教訓那幾個人後,卻沒有報警的原因。
「不是這樣的!」程予歡搖頭。
繼唐爾恕、常祖蔭之後,她根本不想再與任何男人牽扯不清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真的有機會?」呀呼!他樂得直想跳起來大叫哩!
「不可能有機會的。雖然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請你……」程予歡卻出人意料地推開大門,明示他出去,「請你別再來打擾我這個不吉不祥的寡婦吧!」
王海立的腦袋是傻了嗎?或者黑道中人早將生死看淡了,否則,他怎敢來招惹像她這種一結婚就克死丈夫的煞星?
程予歡回絕的方式並未收到嚇阻的效果。相反,他更加勤快地準時在早、中、晚餐向「溫情美式快餐」報到。
那家伙顯然不笨,因為這種「有點黏卻不會太黏」的攻勢,既可以緊迫盯人,又不會讓佳人有理由拒絕。護愛心切的他甚至派了幾個弟兄在餐廳附近站崗,防不肖人等覬覦他的「三明治西施」。
「哇!真是壯觀!」溫馨噓了兩聲口哨,「不愧當大哥的,排場丙然氣派!」
「姑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幾天前的一場打斗,就摔壞了晴姑姑數張桌椅,而現在又招來更多的「滋事分子‘。
「沒關系,有那幾尊不請自來的門神,我還怕沒固定生意做?」溫晴的口吻的確不以為意,「倒是你有得頭痛了,烈女怕纏夫哪!」
「予歡,我看你批貨的地點由黃昏市場澳為早市吧!」溫馨這麼建議。
而倘若知道清晨出門會遇上另一個人,程予歡寧願與那纏夫繼續冷漠的抗爭。
「听說幾天前有流氓欺負你,現在又有個姓王的死纏著你?」
閉進那條常走的巷子時,唐爾恕的身影陡地橫在她面前。
「你怎麼……曉得」撫著頓起驚濤駭浪的胸口,她質問,「溫馨告訴你的?」
「你那天穿的圍裙印有餐廳的名字,所以我查了電話。」他不想說出自己光為了要不要打電話就掙扎了好幾天。慶幸的是,他下對決心了,否則,他也不會由溫馨口中得知她險道強暴的內幕,「那個王海立是黑道有名的角頭,你千萬要小心他!」
「難怪溫馨要我改為一大早出門,原來……」她是故意的!
「呵!歡歡!」唐爾恕倏然擁住低喃的她,下巴在那滑順的發頂上摩挲著,「知道你的處境是如此的危險後,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老天!我發過重誓要保護、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我以為……你不可能再理我了。」想不到她還有機會偎入這副溫暖的懷里。
「我是不想理你了,但——我辦不到!」唐爾恕捧起她盈著熱淚的臉龐。早在那日的電梯里,他就想這麼做了,「盡避你傷得我遍體鱗傷,可只要你心中有我一點點的分量存在,我就不在乎你結過婚、還有了祖蔭的孩子。」
「爾恕,其實我——」根本沒和常祖蔭在一起過!
唐爾恕驀然堵住她微張的唇。呵!她的氣息依然那麼令人迷眩、清新而芳甜。以前,他總是極度壓抑下強烈索求的念頭,而此刻,或許因為她已解人事,也許基于失而復得的心態,他便放縱狂炙的火舌,與她做更激烈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