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再度接到匿名信時,即要求自己這回不可再莽撞。
問題是上回起碼還有目標可循,這回信上卻只要求他在約定的時間到指定的地點,連個接頭的人也沒有。
盡避如此,他仍是依約前往,哪怕他得在偌大的超級市場里搜尋可能的歹徒。
超級市場的地點就在家杏住處附近,下班時如果有需要,她都會順路繞過來采買。
本來呢,今兒個欣婉也是要跟來的,結果剛才到路口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跟家杏討鑰匙,說是要先回去洗澡。
家杏盡避覺得詫異,末了還是依了她,以致這會兒超級市場里只有自己一個人推著推車在購物。
因為欣婉吵著要吃牛肉,她于是到冷凍肉品區準備選焙牛肉,人才走近便發現一抹眼熟的身影。
是他?那個下流胚子。
盡避只有一面之緣,余時彥出眾的條件,尤其上回的作為更是讓她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站在約定的冷凍肉品區前,余時彥不動聲色地梭巡在場所有可疑的分子,一回頭正好跟家杏打上照面。
對于她,他是有印象的,倒不是她的條件有多出色,純粹是上回陰錯陽差留下的印象。
當然,他也看出她眼中的敵意,顯然她並沒有將他忘記。
明知她誤會了,心懸女兒安危的他卻沒有多余的心情跟她解釋。
再說,上回的誤會為他換來了一巴掌,真要認真計較起來她還欠了他。
是以,余時彥只是視若無睹的移開視線,繼續梭巡其它可疑的對象。
什麼跟什麼嘛!以為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就能掩飾之前的下流行徑?
家杏心里不齒,原想掉頭走掉,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放棄采買,便推著推車走向他身後的冷凍肉品區。
無暇理會她,余時彥口袋里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他接起電話便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眼神仍仔細地留意著四周。
在超級市場外守候的任展業說道︰「我已經讓偵探社的人仔細留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可疑的發現。」
由于不打算報警,余時彥私下動用關系找來幾個可靠的偵探社人員,分布在超市里里外外幫著留心。
余時彥听了不禁蹙眉,再環顧了眼偌大的超級市場,「找到對象就立刻下手。」他決定先將歹徒逮到再說。
在他身後的家杏一听--
下手?敢情他西裝筆挺的來超市釣女人?
「必要的時候就是使用武力也無妨。」
什麼?!還想使用武力?她真是听不下去了。
看著他的目光在超級市場里梭巡,家杏簡直不敢相信,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居然連強迫女人這種事也干得出來?
然轉念又想,他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上回在餐廳他都敢公然出手強拉她了。
這樣一想家杏再也忍不住,伸手又是一巴掌,「你無恥!」
話說到一半猛地被一巴掌打斷的余時彥先是一怔,瞧清楚是她動的手後,臉色鐵青地瞪視著她,「妳干什麼?」
她同樣不甘示弱,義憤填膺的表示,「台灣是個講法治的社會,你要是敢亂來我第一個檢舉你。」
「妳……」
電話那頭傳來任展業急切的聲音,「出了什麼事阿彥?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哼!」家杏甩頭便走。
如果余時彥這會兒不是心懸女兒的安危,哪怕家杏是女人,他也決計不會輕饒。
鐵著張臉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余時彥忿然的氣紅了眼。
欣婉是真的胡涂了,她實在搞不懂問題的癥結到底出在哪里?
以前爹地對身邊那些狐狸精明明就很有辦法,為什麼一遇上家杏就行不通了?
雖說父親特地放下公事來尋找自己讓她很開心,可將家杏氣沖沖的模樣看在眼里,卻又不禁升起一股想哭的沖動。
難道,要個媽咪也這麼難嗎?
察覺到欣婉苦著張臉,家杏歉然道︰「對不起欣婉,明天,明天我一定會記得買牛肉。」以為她是因為沒能吃到牛肉而不開心。
卻听到欣婉問起,「妳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誰?」
「那個剛才妳在超級市場里遇到的男人。」
听到她提起那家伙,家杏的火氣又上來了,「那種人根本就是男人的恥辱、社會的敗類。」
欣婉直覺就想為爹地辯護,「可是我爹地……」
「什麼?」
差點說溜嘴的她及時打住並改口,「我是說那個人應該長得很帥啊!」
「妳怎麼知道?」
「嗯……猜的,我猜的。」
彼著生氣的家杏也沒去細究,一臉忿慨的表示,「就因為這樣才更令人生氣,長得人模人樣卻淨干些下流勾當。」
「什麼下流勾當?」欣婉實在不清楚爹地到底做了什麼。
「就是……」她打住道︰「等妳長大就會明白。」不想污染小孩子純淨的心靈。
問題是,欣婉根本沒時間等到長大,她現在就想明白。
「我現在也可以明白啊!」
將她的固執看在眼里,家杏只道︰「反正妳要記住,做人不可以光看外表,有些人的外表是會騙人的。」
「才不會!」欣婉又為爹地辯護。
「那是因為妳年紀還小才會這麼說,有些壞人就是專門利用外表來欺騙小孩子,遇到這種人千萬不可以理他知不知道?」家杏殷殷告誡。
欣婉答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可是……」
「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她堅持。
欣婉只得勉為其難的先答應下來,「喔。」
她這才滿意,「好了,吃飯吧!」
懷著沮喪的心情,欣婉有一口沒一口地扒著飯。
因為忙著女兒的事,近來許多公事都被余時彥給擱置了,這樣的情形引起公司內部的注意跟諸多揣測,事件傳得沸沸揚揚,連外界也听聞此事。
任展業為此特地來提醒好友,「阿彥,我知道你擔心欣婉,但是再這麼下去媒體早晚會察覺真相。」屆時消息一經披露,對欣婉反而不利。
「我會讓人把消息壓下來。」
任展業當然知道,以鴻威企業的財力要將消息壓下並不難,問題是……
「總還是會有不死心的媒體。」
余時彥沒有說話,知道好友說的是事實。
「我听呂秘書說言順的競標案也被你擱置下來了?」清楚好友在這件案子上投注的心血,任展業不得不提出來。
「等欣婉的事情告一段落……」
「到時一切也都晚了。」
的確,余時彥心里其實也清楚,問題是此時此刻他哪里還有心情?尤其一想到自己對女兒的疏忽,他更自責。
「我知道你對欣婉的事情感到自責,但是繼續這樣下去也于事無補。」就算真將整個鴻威企業搞垮,欣婉也未必就能平安歸來。
「別再說了。」
「你叫我怎麼能不說?你知不知道鼎隆那邊有多積極,你的放棄等于給了他們……」任展業腦海里靈光一閃。
察覺到好友的閃神,他問︰「怎麼了?」
「阿彥,你說這一切有沒有可能根本就是有預謀?」任展業語氣激動的問。
他一時沒能听出好友話里的含意,「當然是有預謀,否則又怎麼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欣婉綁走。」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余時彥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是說也許匿名信根本就只是個幌子。」
「幌子?」他壓根沒想過。
「目的是要誤導我們。」
他的疑惑更濃了,「對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