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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應無悔 第9頁

作者︰流斛

不錯,親情和愛情,究竟如何取舍,有誰能夠說得清呢。都說世上,沒有拗得過子女的爹娘,但是,又有幾個子女可以狠心拒絕得了將死之親的請求呢。

他緩緩說著,語氣已經有些激動,仿佛那麼久遠的事,再一次再身邊發生一樣。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還想再見她最後一面,于是偷偷下了山到了江南。但是我沒有見到她,只收到了她的一張書信。信中只有短短數語——‘你我本不該相遇,但卻相遇。更不該相愛,卻又相愛。無奈父命難為,不得已,唯有垂淚別君。今生錯失之緣,來生再續’。看到這樣一封信,我除了心灰意冷,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成親那一天,我決定將所有遺忘,忘了她,忘了愛,忘了所有的情。但是,我沒有想到,就在我和師妹拜堂的前一刻,她竟然千里迢迢,到了長白山,到了我的面前。她看到我大紅的新郎服,只問了我一句話。」

「她一定問你‘愛不愛她’。」紫衣突然淡淡開口,眉目中竟然添了許多的哀色。

同為女人,她听著萬連乘的敘述,心中突然產生了無數的波折。一個女人,親眼看到自己愛著的人,將要同別的女人白頭偕老,她的心中,定然痛不欲生,但是她在意的,必定是對方的愛,究竟是否認真過。

萬連乘沒有看她,卻點了點頭。當年的她,確實這樣問他。

「怎會不愛呢?可是,在喜堂上,我的身邊站著的,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我如何能夠承認,我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所以我說,從沒愛過。她便哭了,一劍刺向我。我沒有閃避,也許當時,我的心中正要求死。可她依舊手下留了情,只將劍尖刺進我的右肩。她含恨離去,我們從此便再也無法相見。」

「你明明愛著她的嘛!就算以前不可以,可是你的夫人去世後,為什麼不去找她呢?」沁灼的眉緊蹙著,她壓根就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欺騙自己的感情。

「因為她要我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不得踏入中原半步。況且,」他突然緊緊閉上雙眼,滿臉自責,「我這般對她,又怎麼會有顏面再見她。」

「所以,你把自己困在這苦寒之地,就是為了懲罰自己?」夕蕭望著他,眉目中有了些了然。

萬連乘安靜了許久,終于平緩下來,他慢慢點了點頭。

「但是,現在,我收到了這樣一張紙條。」

他指的自然是那「江南遺珠」。

「現在你當然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

夕蕭點點頭。萬連乘與「她」的故事發生在江南,遺落的當然不是什麼寶珠,但卻比世上任何一樣珠寶來的都要珍貴。

江南遺珠的真正含義,便是指他們生有一女,現在江南。

夕蕭看著萬連乘,滿眼折射出精光,「不論是真是假,你願意相信。你想去尋找,但卻被自己的誓言束縛,所以,你要我去。」

萬連乘淡淡笑著,「希望你不要拒絕。」

夕蕭突然笑出聲來,邊笑邊搖頭,「我什麼時候會拒絕朋友的請求?但是,你好歹告訴我,你的那位‘她’究竟是誰?我好去查。」

萬連乘的雙眼浮起一層淡淡的霧氣。他極輕極緩地說出七個字︰「白雲山莊。白無瑕。」

第4章(1)

此刻,三騎駿馬已經飛奔在江南的路上。

沁灼騎在最前頭。一身火紅的衣衫,在白色的馬背上,顯得格外張揚。她的眉舒展著,唇角笑意盎然,她的眼楮炯炯有神地望著前方,一派歡快的模樣。

夕蕭緊跟其後。他望著前方女孩的背影,嘴角溢著笑容。但是,他身旁的紫衣,卻明顯沉默了許多。

在某些程度上,這個女人和萬連乘還是有些相像的,外表溫柔,內心卻無比的冷漠。萬連乘因為對一個女人的歉意,而她,則是為了自己的孤兒身份,要在冰涼的水月宮中立足,不冷漠,如何可以。

他提了提眉,看著她的沉默。

他應該知道她在想什麼。此去長白山的目的,便是要查明水月宮弟子身中寒毒一事。

可是,萬連乘為了守住自己的誓言,連親身女兒都不去尋,又怎會無緣無故到江南給人下毒呢?

這件事懸而未決,她自然是要有些不安的。

誰都知道水妖月說一不二,她的手段,絕非常人可以想象。如果到了規定期限,紫衣仍舊不能查明真相,那麼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了。

夕蕭嘆了口氣,笑望著紫衣,淡淡開口︰「雖然這件事不是萬兄所為,但還是有線索的。要練出那樣的寒毒,就必須用長白山的寒雪,所以,這個人必定到過長白山,萬兄自然是知道的。」

聞言,紫衣突然轉過頭,看著他問道︰「那你為何當時不問他?」

夕蕭無奈地笑著,「你太不了解萬兄了。你以為他讓我幫他找女兒是在請求我嗎?他久居長白山,性情孤傲,除了他自己,他根本就看不起任何人。所以,他又怎會請求我幫他做事呢!」

紫衣眉間淡淡不解。

夕蕭笑了笑,繼續說道︰「你的那一番話,讓他知道我此去的目的。所以,他才會拿出那張‘江南遺珠’的紙條。」

紫衣眨了眨眼楮,緩緩笑了,「所以,他不是請求你做事,而是要挾你。你若不幫他,這件事便永遠沒法解決。」

夕蕭撇撇嘴。

紫衣又不解了,「但你們是朋友啊,不是嗎?」

夕蕭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只是他的眼楮,慢慢閃著琥珀色的光芒,叫人看了,不免心傷。

萬連乘,的確是他的朋友。他們可以在長白山上,痛飲三天三夜,笑談風起雲涌。

但是,正因為萬連乘是他的朋友,他才會更加的心疼。

不錯,他為他心疼。因為這個已屆不惑之年的男人,雖然過得無欲無求,但是心中永遠那麼的孤獨。他的眼中,永遠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寒冷,就像長白山的雪一樣,終年不得融化。

他們雖然是朋友,但是,萬連乘從來不曾請求過他任何事情。他像與世隔絕一般,仿佛沒有人世間的七情六欲,所以,他願意幫助夕蕭解決任何的麻煩,卻從來不曾要求夕蕭為他做任何的事情。因為,這種人,實在太驕傲,驕傲到甚至冷漠。

他知道,只要自己開口,萬連乘必定會將去過長白山的人告訴他。但是,一旦他問了,萬連乘便絕對不可能拿出那張「江南遺珠」,不可能說出自己的故事,更不可能開口要他幫忙。

所以,他裝作不知。

這便是朋友。

所以,當紫衣問他,他們是不是朋友的時候,他不想說什麼。男人的友情,有時候不是女人可以理解的。

但是,他對紫衣,便不覺間多了些許歉意。所以,他便愈加要抓緊時間,兩件事情要一同解決。

他的嘴角又浮起了一絲苦笑。

丙真,天生的勞碌命。

江南。白雲山莊。

夕蕭三人已經進了莊內。

大廳之中,悠閑地品著茶。

沁灼倒是坐不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口中還念念有詞︰「什麼破莊子,主人都是屬烏龜的。都已經通報了半盞茶的時間了,還沒出來。也太沒禮貌了吧!還有啊,你,」她突然跑到夕蕭的面前,一把奪下他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你的名氣也沒多大嘛!人家听到你的名字,也沒什麼反應啊!還讓本姑娘我浪費了半盞茶的功夫,以後就叫你半盞茶。」

「噗!」紫衣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丫頭,當真是活得很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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