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相親,裴芊幼才不怕呢,反正自己今年不過大一,離被逼婚還有幾年的時間,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跑回來。
「學校今天剛好沒課。不過姐,你怎麼穿成這樣,媽可是非常重視這次的相親,待會兒她要是看到你穿成這樣……」她憂心的說。
裴芊樺並不難想像母親重視的程度,光看這家特意挑選的高級飯店,便能看出母親這次是鐵了心要將自己推銷出去。
「你不覺得跟之前相比,我已經穿得很正式了嗎?」只除了仍未達到母親的標準。
沒錯,跟前幾次的T恤、牛仔褲相比,確實是正式的多。問題是……
「你知道,媽希望你能穿得秀氣些,像是連身長裙之類的。」裴芊幼回她。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這樣一來,才不失拒婚的本意。
兩人一起搭電梯來到餐廳所在的五樓,剛走出電梯,裴芊樺一眼便瞧見自己的父母,同桌還有三個人,她猜想那應該是今天的男主角和男方家長。
嘆口氣,無奈的她戴起溫馴乖巧的假面具,笑容可掬的走向他們。
「爸、媽,對不起,我來晚了。」跟著,她轉向對桌的三個人說︰「伯父、伯母、王先生你們好,對不起,我遲到了。」她刻意忽視母親對自己穿著的皺眉神情。
見裴芊樺如此謙恭有禮,王家對她是相當滿意。
待她在位子上坐定,雙方家長便開始寒暄聯絡感情。她看得出來王家夫婦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連同甫留美歸國的兒子王文生也是個老實人,也因為如此,讓她不禁覺得沉悶至極。
但是席間,她臉上始終還是掛著一抹應酬式的笑容,偶爾虛應一下對方的問題。
偏偏,裴芊樺的客套看在王家人眼中,卻成了乖巧害羞的表徵,這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可留意到他們眼底對自己的欣賞,裴芊樺當下暗自心急不已。
听著對方的父母不住夸獎自己蕙質蘭心、謙恭有禮,自己的爸媽則同樣贊美男方優秀杰出、人品出眾,此時的她只想拋開一切甩頭離去……可惜不行,除非她不想再當裴家的女兒了。
苞個整天只知道啃書的書呆子聊天,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剛開始,她還能勉強自己搭上幾句,到最後,她索性直接以微笑來代替回答,連說話都懶了。
雙方又寒暄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哪方家長提議,居然要年輕人一起到外面走走?听到這個爛到極點的建議,她差點沒昏倒過去。
就在裴芊樺以為自己要被趕鴨子上架,和啃書蟲一起到外邊逛街時,遠遠的,一名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
裴芊樺起先並沒有很注意,直到男人慢慢靠近,她才後悔自己剛才沒能先一步暈倒過去。
是宇昊文亟!天啊!莫非天要亡我?她想。
驚嚇過度的裴芊樺連忙從座位上彈起,三、兩步便來到宇昊文亟身邊。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悄聲問道,聲調仍有些許顫抖。
「除非是我不想知道,否則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他一手攬過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際以著僅只兩人听得到的音量耳語著。
要不是先前她驚慌的神色引起他的懷疑,進而立刻派人去調查,宇昊文亟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她居然瞞著自己偷偷跑回家相親?
他雖然沒有當場發飆,然她的背脊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涼意。
而宇昊文亟話一說完,即像是表演川劇變臉似的,嘴邊隨即掛上一抹夸張的笑容,摟著她狀似親昵的走到裴芊樺的座位上。
餐桌上原本和樂的景象,因宇昊文亟的突然出現而宣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氣氛是詭譎而低沉的。
不理會到眾人異常的神色,宇昊文亟談笑自若的自我介紹,「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芊樺的男朋友。」他這是刻意對王家一行人宣示自己的主權。
霎時,同桌除了宇昊文亟本人以外,連同裴芊樺都被他的這番話給炸飛了理智,只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甚至忘了要辯駁。
而當裴芊樺終于回過神來,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正想向男方解釋時,王家一行三人已經憤而離席;轉頭偷瞄了父母一眼,他們也已氣黑了臉……她當下忍不住在心里發出一聲哀嗚。
第九章
裴家客廳里,凝重的空氣中完全听不到一絲聲響,只除了裴芊幼正偷偷對裴芊樺豎起大拇指。顯然她對未來的準大姐夫相當滿意,卻礙于父母僵硬的臉色,不敢隨意發表意見。
「把話說清楚,芊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待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裴父才緩緩問出一句。
然不可否認的,眼前自稱是女兒男朋友的男人,是要此王家的兒子稱頭許多。
裴父一生雖然都守在鄉下,沒什麼機會接觸大世面,但是長到半百的歲數,閱人仍是有一定的程度。光看男人的氣度、眉宇間的霸氣,並不難猜出他的家世背景必是十分傲人。
按理說,能覓得像宇昊文亟這樣的乘龍快婿,裴家父母是高興的,如果能換個情況見面的話。偏偏,今天的場合是他們特意安排的相親宴,一想到王家離去時鐵青的臉,他們就覺得很過意不去。
再者,在完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冒出個自稱女兒男友的男人,只要是為人父母者,都會難以接受。
此時,裴芊樺不禁暗暗叫苦,她連眼前是什麼情況都還覺得莫名其妙,要她如何能解釋得出來?偷瞟了眼身旁的宇昊文亟,發現他正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自己,她隨即會意過來,他是故意的。
「說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听到父親又在催促,裴芊樺當真是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我……」從父親迥異于平日好好先生的凝重表情看來,事情怕是很難善了了。
直到欣賞夠裴芊樺的倉皇失措,宇昊文亟總算願意開口了。
「伯父、伯母,還是讓我代替芊樺解釋吧。」料定她一時半刻間,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裴芊樺聞言,不禁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宇昊文亟。」為了慎重起見,宇昊文亟又重新的介紹自己。
而從裴家二老臉上明顯一愣的表情看來,他不難猜出他們的疑惑。
「相信你們已經猜出我的身份,沒錯,我是個日本人。」他真言道,反正不管他們接受與否,他都是娶定裴芊樺了。
「怎麼你中文講得那麼好?」裴母傻愣愣的問。如果不是他主動報上名字,自個兒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末來的女婿不是台灣人的事實。
「我是為了芊樺才特地去學的。」
宇昊文亟這會兒說的是實話,但是听在裴芊樺耳里,卻成了搪塞自己父母的敷衍之詞,所以她並沒有當真。
接著,宇昊文亟娓娓道出,自己六年前在日本與裴芊樺偶遇,進而相戀的經過,以及她最後有感于異國戀情難以長久的不告而別。
然他似真又假的說詞,听得裴辛樺怔愣不已,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啥精神妄想癥之類的疾病。
相戀?不告而別?
自己明明是在他的迫害下落荒逃回台灣的,怎麼現在話到他口中,她居然被說成是個只會逃避的負心女?而更過份的是,他居然還顛倒黑白,把他自己說成痴情種,听得差點沒口吐白沫。
之後,宇昊文亟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述說著自己為了她,是如何的苦學中文、努力不懈,終于在六年後遍尋整個台灣找到了她,並且與她再續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