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宇昊文亟不耐煩的大喝,「不管事情是怎麼回事,爸、媽,請你們馬上送爺爺回日本,至于你……」他將目光轉向裴芊樺,冷言道︰「這次我姑且原諒你,從今以後,除非是得到我的允許,否則,你不許私自離開。」
他的話仿佛是道特赦令,听得裴芊樺慌忙地連連點頭稱是。
反觀宇昊龍天,他當然不可能接受孫子的安排。好不容易找到人陪他斗嘴,眼前的女娃又似乎有趣得緊,說什麼他也不肯輕易離開。
俗話說,青出于藍勝于藍,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吧……
之後過沒幾天,盡避宇昊龍天堅持不肯離開台灣,但在宇昊文亟的強勢主導下,他仍是給「請」回日本去了。
據說,宇昊龍天登機當天,同機旅客有人親眼目睹到一名年約七旬的老者,被人五花大綁給送進頭等艙,而同行之中,還有一對看似十分為難的中年夫婦。
***
星期六一早,裴芊樺為自己挑了件黃色針織毛衣,米白色長褲,配上一條同樣黃色系的圍巾。
然而,她這身裝扮和母親的要求仍有頗大的出入,以裴母的標準,飄逸的連身長裙才是相親唯一合格的穿著。
但話說回來,她今天的穿著已屬難能可貴,因為這是她打從參加相親以來,最正式的一次了。
等她一切準備就緒,才走出房間,就在客廳遇到顯然剛起床的宇昊文亟。
「大清早要上哪去?」她沒說一聲就要出門,讓他很不高興。
換成是別人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裴芊樺鐵定甩都不甩就掉頭離去。偏偏,說這話的人是宇昊文亟,那個兼具霸道和不講理于一身的男人。
「回家。」她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回他,關于相親的事,她並不想多說,就怕讓他知道了,自己的遭遇鐵定會慘不忍睹。
「這麼突然?」他問的輕描淡寫。
「不是的,我媽在上星期的電話中說我很久沒回去了,要我今天回家。」她實話實說。
「上星期?而你居然連提都沒提?」他低沉的語調,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
「因為我想說只是回家一趟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裴芊樺急忙想補救。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瞞我?」自己在她心里竟如此不具分量?
「不是的,我……對不起,我下次會記得告訴你。」算了,以他蠻不講理的個性,到頭來鐵定又算她的錯,不如直接認錯了事,雖然自己壓根兒不認為有跟他報備的必要。
「嗯,等我一下,我載你回去。」宇昊文亟的氣焰這才稍稍平息,轉身就要進房里換衣著。
「什麼?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要是讓他發現回家是為了相親,那豈不完了?!
「你在緊張?」
她驚惶失措的反應引起了宇昊文亟的懷疑,見著他兩只眼楮直瞅著她瞧,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叫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緊張?沒有啊,哪有緊張。」裴芊樺否認道,但語調里卻有絲心虛。
宇昊文亟心里有數的不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審視著她,霎時,客廳里的空氣像是被凍結住似的,異常冰冷。
「是這樣的,我是怕你跟我回去,對我爸媽不好解釋。」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
「有什麼不好解釋的?」堂堂宇昊集團的總裁,難道還會讓她抬不起頭不成?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老人家總是比較容易胡思亂想。」要是叫父母發現自己在台北和男人同居,怕不氣炸才怪。
但裴芊樺的理由顯然沒能說服宇昊文亟,他的臉色依舊深沉。
「你在敷衍我嗎?」反正自己橫豎是娶定她了,還有什麼好胡思亂想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太過突然,我爸媽心里沒有半點準備,所以……」何況,連她自己都對目前的情況感到撲朔迷離,如何能同父母解釋?
「真的是這樣?」宇昊文亟懷疑。
「真的、真的。如果你真的想去,下次,等下次我先跟我爸媽提過,再帶你去好不好?不過我可得先聲明,我家那里地處偏僻,沒什麼好玩的喔!」當他是為了觀光才想一同前往。
「誰說我是去玩來著?」宇昊文亟提高音量。要不是打算娶她,以他堂堂一個大總裁,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到那種窮鄉僻壤?這女人總是沒能搞清楚狀況。
留意到自已似乎又惹到他了,為免動輒得咎,裴芊樺索性將所有的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還一個勁的同他道歉。雖然,她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又犯著他了。
直到宇昊文亟的臉色稍稍舒緩,她才怯生生的問︰「那……我可以回去了嗎?」她覺得自己實在窩囊至極,明明踩在自己的地盤上,卻還得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宇昊文亟沒有馬上開口,只是以一雙厲眼直視著她,半晌才開口。
「不許過夜,晚餐的時候我要看到你。」她對他而言,早已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可是我——」扣掉來回的車程,自己回家都還不到半天,這樣匆忙的行程別說是母親不會同意放行,就是她自己都怕是吃不消。
「沒有什麼可是,你得回來陪我共進晚餐。」不給半點商量的余地,宇昊文亟專橫的否決掉她尚未出口的任何理由。
最後,裴芊樺又一次屈服了。然她不斷的在心底說服自己,之所以屈服,是為了不想讓母親有機會在剩余的假期里,對自己進行疲勞轟炸,並不是因為宇昊文亟的緣故。
見她點頭答應,宇昊文亟總算放人。
***
罷下計程車,裴芊樺遠遠便瞧見小妹站在飯店門口,朝著自己直揮手,于是她加快腳步上前。
「幼幼,你怎麼會在這里!」大一新鮮人的她,這會兒不是該在學校才對……難道另外兩個妹妹也來了?
「姐……我都已經十九歲了,拜托你別再喊我這麼可笑的綽號行不行?」裴芊樺的小妹不依地抗議。
裴父當初在為女兒們命名的時候,原本是取自高壯的林木,依次為芊樺、辛楓、芊杉,希望她們能健康地茁壯。只除了老麼,由于在家排行最小,因而取名為裴芊幼,家人都昵稱她幼幼。
「好好好,姐不喊就是了。」裴芊樺當然明白小妹對自個兒乳名的過敏程度,剛才之所以那樣喊她,純粹是為了逗逗她罷了。
「媽怕你找不到地方,特地讓我到樓下來等你。」裴芊幼說。
看來,怕她找不到地方不過是個借口,母親鐵定是擔心自己臨陣月兌逃。
「楓跟杉呢,她們也來了嗎?」
「姐,你別開玩笑了行不行?二姐、三姐跟你一樣,都是聞相親色變的人,她們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來嘛!」
原本裴芊杉這星期也要回家,卻在電話中听到母親為大姐安排相親的消息,隨即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其實也難怪她們會如此惶恐,因裴家四千金里面除了最小的芊幼,連排行老三的芊杉都在今年踏出大學校園,正式成為上班族的一員。在裴家父母守舊的觀念里,總以為大學畢業便是適婚年齡,于是才會一天到晚嚷著要幫女兒安排相親,希望她們能早日找到良好的歸宿。
為人父母者希望女兒的下半輩子能有個依靠,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但身為時下新時代女性,晚婚已經成為一種趨勢,所以她們實在很難听從父母的安排,早早步入婚姻的枷鎖。
「那你還特地跑回來湊熱鬧,學校不用上課嗎?」對于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小妹,她向來是疼愛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