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認可地點著頭,又魚貫地走出辦公室。柏永笑終于稍稍地松了口氣,對眼前這位眉目慈藹的中年婦女贊道︰「常媽,真有你的!要是我自己一個,鐵定應付不來。」
常媽微微笑了笑。「別夸我!我不過是個佣人罷了,只是在你爺爺身邊做久了,什麼狀況也都該踫過了。」
「別再說你是佣人了!」柏永笑執起她的手,眼中閃爍晶瑩的淚光。「你一來幫我整理公司,哥他們就說家里全亂了,一直叫我讓你回去。可是從小就只有爺爺跟你疼我,現在沒有你的話,我也不用待在這里了。」
「傻孩子!」常媽撥了撥他的頭發。「你忘了你爺爺遺言里的交代嗎?他不過要你做兩件事罷了,怎麼可以想逃?」
「他也說過就算我當不好總經理,那只要把另一件事做好就可以了。」柏永笑嘟嚷著討價還價。
「那你打算談戀愛結婚了嗎?」常媽笑著,只瞧得柏永笑一臉紅窘。
「這件事……我還沒——還沒——」
「還沒什麼?」常媽笑著向身後的玻璃窗撇了撇嘴角︰「就連你爺爺特別交代要精挑萬選,選出來的美麗女秘書,都還不能讓你心動嗎?」
「她呀——」柏永笑搔了搔頭。「我覺得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覺得?」常媽感到有些好笑。「憑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憑我……」柏永笑聲音一啞。「……男性的直覺!」
常媽不禁搖了搖頭。「你哦!就是想太多了。」
「就算她沒男朋友,我跟她……也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就把她帶到你的世界來呀!」
柏永笑馬上亂搖著手,「怎麼可能!」不得她碩士的學位,光憑她那分高知識分子擁有的冷傲與智慧,就足以讓人倒抽一大——口的涼氣。
「怎麼不可能?只要讓她欣賞你的優點就好了!」常媽得意地看著他。
「我哪有優點?」連柏永笑自己也認為這是個笑話。
「怎麼沒有?」媽敲了敲他的胸膛。「只不過要明眼人才限體會罷了。」
看著常媽離去的背影,柏永笑一臉疑惑,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的優點在哪里?學著用手敲了敲胸部,心想——
難道……是我的肉質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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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嚴先生,你的計謀還真是一流的!」兩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與嚴意恆相對而坐,手上都拿了兩三份今天的早報。
「沒有什麼!我光制造出這樣的事件沒用,還要靠你們光盛在傳播界的影響力,不是嗎?」嚴意恆也跟著他們露出邪笑。
「那是小事一樁。說實在的,我們曾董看到今天的報紙,對你真是贊不絕口,很想吸納你為手下的大將,不知你是不是會考慮?」
嚴意恆閉目搖了搖頭。「現在我無法考慮那麼多,只想拿回大武制藥,而你們不過想一並吞了榔頭企業,不是嗎?」
「哈哈!嚴先生,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榔頭企業給我們曾董塞牙縫都不夠,怎麼會是他的目標?說到這里,我們也不再隱瞞了,如果你肯幫光盛,將整個柏氏集團解體,我們就將榔頭企業雙手奉送,如何?」
嚴意恆睜開雙眼,射出兩道精光,堅毅的唇一撇,揚起個壓抑的微笑。
「有意思!」
就在一陣計謀商議這後,嚴意恆送了這兩個人出門,忽听腰間的大哥大緊接著響起。
「喂,意恆,今天的報紙——」
「雪心,這件事你可是大功一件哦!」認出是心愛的女友的聲音,嚴意恆禁不住得意地笑了兩聲。
「真的是你?」柯雪心終于听到了最不願證實的事情。眼見那報紙標題上血紅的大字。仿佛就看到看書的雙手沾滿了血腥。
「我說過會給你好戲看的,沒騙你吧?」
柯雪心神色黯然地想——我倒希望你是騙我的。但也只是無奈地問道︰「你是怎麼做的?」
「我用解出來的密碼,在廠長的辦公室里進入榔頭企業的網絡系統。為什麼要用柏永笑的密碼,因為他有最高的權限。然後再查閱系統里的新藥進程資料,稍微修改一些成分比例,別忘了!這部分可是我的老本行,哈……」
耳听他在電話那頭狂笑不止,柯雪心更是臉色慘白。
「要是被查到了怎麼辦?」
「哈哈!就算他們想到要去查資料記錄,一來成分我已經改回來了,二來,查出來是用柏永笑的密碼,在廠長桌上的電腦登錄修改,那只除了鬼沒第二個嫌疑犯。」愈想這精心設計的步驟,嚴意恆愈是覺得自己智計超群。
「可是……你想奪回家里的事業,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那些無辜的人都跟這些事沒有關系呀。」柯雪心再也忍不住地詢問。
嚴意恆听了心里頓時有一絲不快。「怎麼連你也心軟?這些人是和我沒有關系,不過跟小寺制藥就有關系了。小寺制藥一發生問題,榔頭企業、甚至柏氏集團都會受到牽連,這才是我的目的。」
似乎可以想見嚴意恆此刻臉上猙獰的表情,柯雪心一意想助他拿回家產,卻不願他這般是非不分,殃及無辜。
「這件事真的對你的計劃有幫助嗎?我實在看不出來。」
「你當然看不出來,因為——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要引柏永笑慢慢地、毫不猶豫地,跳進我挖好的陷阱。」
可雪心實在不願他再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不禁柔聲哀求︰「就算拿不回藥廠,我們也別再害人好不好?」
嚴意恆總以為她看到今天的報紙,會欣喜稱贊這計謀的成功,沒想到她盡說些掃興的話。
「你今天怎麼發?跟我說和話都不著邊際。以前在學校里,是誰和我談企業間的謀奪並吞,講得眉飛色舞的?更何況我會做這件事,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還不是因為你!」
無力掩住臉孔,柯雪心實在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事情已經發生,也沒有死人,你就別再胡思亂想,要是他們有追查的行動,裝作一芭都不知情,知道嗎?以後在必要的事再聯絡,這一陣子我會很忙,不說了。」
疲憊地掛上電話,柯雪心擤擤鼻子,回頭看著玻璃窗內,柏永笑也正支著額頭,靜靜發愁。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柯雪心心中滿懷歉意,卻永遠無法對著他當面說明,眼見全公司都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不知何日才能重見天晴……
一陣狂奔的腳步聲傳來,引得所有人一齊抬起頭注意,就在眨眼之間,公關室經理已經沖到了總經理的辦公室門前,柯雪心未加阻攔,只見他氣喘吁吁地推開了門,對柏永笑急喊︰「剛……剛才我問過醫院,醫院說——那兩個在加護病房的病人已經……」
此時他喘極地撐著腰,不住呼氣,柯雪心听得他如此說著,心頭一緊,閉起了雙眼,實在不忍心再听見如此令人難過的消息,那更是印證自己的罪孽,還有洗也洗不掉的血腥。
「那兩個病人已經月兌離險境,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公關部經理終于調整好呼吸,一口氣解釋完畢。
柏永笑差點拿紙鎮K了過去。「你就不能打電話,用‘愉快’一點的口氣跟我說嗎?快要被你嚇死了!」
「我覺得親自來報告你,你會高興一點嘛!」經理趕緊舉手格擋,還真怕他會砸了過來。
緊繃的心情終于稍可松懈,柏永笑撫撫胸口感到慶幸,卻不經意看見柯雪心在門口佇立,帶著一張沒有一絲血氣的臉。他綻出萬般安心的笑容——原來她的滿關心公司的;看她近來又恢復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總覺得天底下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