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葳自費在旅館的另一層樓住了下來,她想說服小雙和她住同一個房間,但是小雙不願意離開隊伍,或者說不願意離開楚陽。
這一天,楚陽他們已經把拍攝地點找好,是在上海近郊的一個老社區,他們一行人一大清早便浩浩蕩蕩的把隊伍拉到那里去。
那是一間很古老破舊的房子,但是在道具組人員日夜趕工修復下,看起來倒也恢復了一些可看性。
「二樓以上的地方很髒亂,請大家最好不要上去。」道具組的人叮嚀道。
「快把機器架好,準備開工了。」
考古隊的年輕孩子們根本沒事情可以做,于是大伙在屋子外面吹著寒風閑聊等待著。
「我討厭這個地方。」
若葳瑟縮在大衣里面,只露出一雙眼楮來回打量那老房子,這間屋子看在她的眼里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上海的房子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找這間鬼里鬼氣的房子?」
「我也不喜歡這里……」小雙喃喃自語地看著屋子,這屋子真的好奇怪,她老覺得里面有什麼東西會突然冒出來。
「反正現在沒什麼事,要不然我們到市區去走一走好不好?听說上海現在很繁榮,什麼東西都有,咱們去逛街吧。」若葳提議。
「不行啦,我也算是臨時演員耶,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太不負責任了嘛。」
「小雙——」
「好了,大家可以進來了。」工作人員朝屋外的人大叫。
「進去吧。」
「小雙!」若葳拉住她,緊張地搖頭︰「別進去,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地方。我甚至有不好的預感。」
「可是……」
小雙回頭,她也很不想進去。但是她看到楚陽站在屋子門口正微笑地注視著她。
「不會有事的啦,有那麼多人在。」她松開若葳的手。「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進來看啊。」
「小雙!」
小雙不顧一切地走了進去,若葳又氣又急地跟上去。
「小雙,你听我說嘛……」
「噓……」
屋子前的人蹙起眉輕輕做個手勢。
「里面已經開始了,請保持安靜。」
在里面的蘇安妮已經換好了裝扮。現在她的身分是上海女子︰高叉旗袍、貴婦髻、紅胭脂……
小雙和若葳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氣。
蘇安妮媚眼下有著濃濃的殺機……而那眼神,竟然那麼熟悉,仿佛記憶中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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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駱軍根本不知道自己何必跟到上海來?
小雙心里已經完全沒有他了。現在小雙眼里看到的是楚陽、耳朵里听到的是楚陽、心里掛念的更是楚陽。
他們簡直無視于他的存在的眉目傳情,每每他們那種交會的目光,看在他眼里都讓他心痛如絞。
他根本不該留下,早在飛機到達香港的時候他就應該直接飛回台灣,回家療傷止痛也好過在這里痛徹心扉。
屋子里的人正在拍攝蘇安妮的鏡頭,考古隊員們守候在門口,而他呢?他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算。
必駱軍悶悶地走到屋子外面,這附近很安靜,幾乎看不到當地的人在此走動。最奇怪的是所有的屋舍都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點有一段距離。
屋子外面的樹木空有枯槁的枝干,光禿禿的連一片樹葉也沒有。
他倚在樹干邊,呆呆地凝視著外面的景物。
他的記憶回到了兒時--
當他第一次了解到男生可以娶他所喜歡的女生,然後從此兩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就打定注意將來長大要娶的對象就是鐘小雙。
他為了小雙和隔壁班的大寶打架,因為大寶搶了小雙頭上的蝴蝶結,也因此他的眼眶黑了一個星期,還被老爸罰跪了一個晚上。
他為了小雙在大雨中淋雨,因為小雙心愛的寶貝狗走失,他淋了足足一天的雨才把狗找回來,但是他也因重感冒差點釀致肺炎入院。
他為了小雙而努力用功念書,只因為想跟她考上同一間大學。
他為了小雙戒煙,或者說因為小雙而不抽煙,只因為小雙討厭那味道。
如果現在可以抽支煙那該多好……
上天竟然像是听到他的要求似的,一支香煙立即遞到他面前。
必駱軍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楚陽在他身後,臉上帶著溫和的表情。
他表情冷冷地接過煙。
「別希望我說謝謝。」
「我也沒想過要那兩個字。」
回頭一看,屋子里人影幢幢,看來正忙著,關駱軍沒好氣地說︰
「不在里面指揮大局當皇帝,出來找我抽煙?」
楚陽嘆口氣,關駱軍的心情他自然可以了解,他雖然了解卻又說不出任何能改善彼此關系的話。他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你別以為我就這樣認了。」關駱軍的眼神堅決,直視著前方說︰「我和小雙已經有十幾年的感情了。我不相信她真的會為了你而放棄我,就算她是,我也不會輕易放棄。」
「關駱軍……」
「我會跟你爭到底的。」他起身,將抽沒幾口的煙扔在地上。「你最好不要犯任何錯誤。因為我會等在旁邊,隨時把小雙帶回我身邊。」關駱軍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往屋內走去。
楚陽看著關駱軍毅然決然的背形。
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受到挑戰,但是關駱軍卻絲毫不敢輕敵——一個讓他真正感到感脅的對手。
「先生,你們大批人馬在這里做什麼?」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柱著拐杖搖搖晃晃地走到楚陽面前。
楚陽一回過頭,那老人家一看到他便驚住了。
只見老人家大睜著雙眼,那嘴張得老大,滿臉極度驚恐之色。
楚陽也被他的表情震住了。他連忙上前想扶住他。
「老先生——」
「你……你……」老頭子急著想逃開。
「老先生?」
「楚……孚……」他的胸口大剌剌地起伏著,話才剛說完整個人便往後直挺挺地倒下。
「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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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作人員替她在二樓收拾了一個房間供她更衣,被嚴重破壞過的房間收拾過之後情形並沒有改變多少,充其量只是干淨了一點,牆上胡亂涂鴉的痕跡雖然年代久了,但依稀可見,上面寫了個鬼字。
表?呵!她可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的存在,只知道就算真有神鬼,她也不會讓他們壞了她的好事。
她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情擋了她的路!!
她出生在香港和大陸交會的窮鄉僻壤地方,小時候窮得得偷東西才能養活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如果真的給了她什麼好處,無疑只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見到喜歡的,便伸手去拿。因為你不拿,東西就是別人的。在她的想法里用偷的和用買的其實沒什麼分別,目的都是要拿到手,只是手段略為不同罷了。
她看著那勉強還能用的梳妝台,輕輕地梳著自己烏黑亮麗的發絲。
她能成功,不是因為遇到什麼真人、什麼機運,而是因為她夠強悍、夠狠毒。
別人不敢拿的,她敢拿!
別人不敢踩的,她敢踩!
有什麼好猶豫的?
人生下來什麼都沒有,人死了一樣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不趁著還能爭、還能搶的時候盡避去爭、去搶、去享受?
她不會任由自己的年華逝去,因為她不允許自己有老的一天。
鏡子里那張艷麗的面孔本不該爬滿老朽的皺紋,她不能忍受自己活到七老八十的時候還坐在椅子上細說當年。
她想要的,現在就要。如果要不到,她寧可去死。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得不到。
她冷冷地看著鏡子里那陰森冷笑的女子。
沒錯!可怕的是要不到,要不到就是失敗,而失敗唯一的下場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