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軒抱起浴血的袁紅綃返回早已為她準備好的囚牢。
棒天一大早,段楚沛練好功後,听堡內的下人們談起昨夜袁紅銷夜闖必殺林一事,才知他闖下大碢,良心有些過意不去,得知袁紅綃受了重傷,他心底掙扎著要不要去探望她,盡道義責任。
他痛苦的遲疑著。不!他是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是他的錯,便要負起責任。
昂著小臉,他模到袞紅綃暫住的客房去。
段楚沛沒想到袁紅綃房內是否有人,伸手推門進去,見到父親立在窗口邊,嚇了一跳,心底納悶,他爹怎會跑來看她?難道爹有點喜歡她?會嗎?他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沛兒,你怎麼會來?」段逸軒佯裝訝異的看著兒子。經過他昨夜反復思考,最讓他懷疑的是袁紅綃如何得知必殺林的存在?段家堡對外一直是神秘不可知的地方,袁紅綃無從自外界得知段家堡地形,那就表示有人告訴她,甚至帶她到必殺林去,到底會是誰呢?他沒召集眾人問明白,在見到兒子進來的那一刻他已知道是誰了。
「我……我听說她受傷了,所以過來看看。」段楚沛本來支支吾吾,不敢抬頭面對嚴肅的父親,可是當他想到父親平日教導他,不論做錯何事都要抬頭挺胸面對,不由得抬頭挺胸謹遵父親說過的話。
「昨夜若我沒能及時趕到,今日她已是死尸一具,你可知錯?」疼兒子歸疼兒子,當兒子犯了錯,段逸軒會變成嚴厲的父親。他雙手背在身後,沒隱瞞他已知道兒子做的好事。
「我知道我錯了。」段楚沛咚一聲雙膝跪地,向父親承認他的過錯,圓滾滾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其實他不想害死她!
「為何帶她到必殺林去?」段逸軒如官老爺審問罪犯,不帶私人感情。
「我不喜歡她,想趕她走,而她地想離開,我又想到必殺林沒人看守,所以就帶她到必殺林去了。」沒有隱瞞,段楚沛把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到達必殺林後,你有沒有告訴她里頭布滿能要人命的機關?」段逸軒想知道是袁紅綃知情後仍硬闖,還是兒子知情未報。
「我沒有……我忘了。」他是真的忘了,不是存心不告訴她。忘記的原因很簡單,必殺林里的機關他早模熟玩透了,就算閉著眼走都不會出問題,他哪會突然想到要告訴她機關的事。
「你忘了?!」段逸軒震怒地重拍檜木桌。
段楚沛眼楮睜得大大的盯著父親,嘴角抖了幾下,淚水差點滾下,他硬是忍下到口
的啜泣!不敢不像個男子漢。
「段楚沛!你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將來是段家堡的堡主與決策者,可知你一句忘了會帶給堡內多大危機?害死自己就算了,若害死他人,你以為說一句忘了就沒事嗎?
幾百條人命懸在你手中,你凡事思慮不周,自恃聰明才智,以後如何當家?如何率領下屬對抗名門正派的覬覦、侵略?好一句我忘了!」段逸軒唯有生氣時才會叫兒子的全名,他把兒子當成年人般教導,為的是不想使兒子將來成為愚蠢、下錯決策便推托的領導者。
段楚沛小小年紀遭父親厲聲責罵,饒是他有再多的勇氣與擔當皆化為烏有,熱燙的淚珠滾滾而下,自知理虧,不敢哭出聲來,小小的肩頭兀自顫抖。
兒子傷心痛哭,做父親的難過歸難過,但仍要把兒子教好,小時候不教,等長大走錯路想教為時已晚,哪里還管得動。
「我下回不敢再忘了!爹爹別生我的氣,我根本不想要她死,也不要其它人死,我只是……只是……不想讓她把爹爹搶走。」沒娘的他,盡避父親與旁人十分疼愛他,但他的心底其實是充滿不安的,深怕父親有天會不要他,再也不抱他、疼他。
聞言,段逸軒啞然,他一直以為給兒子的父愛夠多了,多到兒子不會有不安全感,沒想到袁紅綃的出現竟讓向來像個小大人的兒子慌了手腳,這是怎麼回事?
「以前爹身邊也有過其它女人,你不是不曾反對過嗎?」怒氣消散,段逸軒柔著聲問。他身邊向來不乏女人,兒子對那些女人的態度向來是視而不見,不論她們如何費盡心思去討好沛兒都沒用,為何沛兒獨獨會想趕走袁紅綃呢?袁紅綃和其它女人一樣不是嗎?
「不同的!她好漂亮,連我見到她都快喜歡上她,爹怎會不喜歡她?」在他心中,袁紅綃是美麗的,只是在袁紅綃面前口是心非,不肯承認罷了。
他?喜歡上袁紅綃!怎麼可能?段逸軒失笑,撫撫兒子的頭,拉他起身。
「爹不會喜歡她的,你放心好了,你永遠是爹最疼愛的兒子。」段逸軒以拇指拭去兒子頰邊的淚水。
「真的嗎?」段楚沛抽抽噎噎,可憐兮兮地秋著段逸軒要求保證。
真能保證永遠都不會喜歡上袁紅綃嗎?段逸軒猶豫了一會兒,當然啊!他厲聲斥責自己的異想天開,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袁紅綃,她哪點值得他喜歡了?容貌嗎?他承認袁紅綃長得很美,但不足以叫他像別人一樣痴狂地愛上她,所以他沒理由喜歡上她~段楚沛驚慌的看著父親久久不語,為何爹不快些點頭呢?難道爹已有一些些喜歡上她了?
「爹?」瞟了眼臥床昏迷的袁紅綃,段楚沛的危機意識快速上升,他明白袁紅綃對父親而言是不同的。他急聲催促喚回沉思的段逸軒。
望著兒子認真的眼神,段逸軒沉重的頜首,他不曉得為何只是一個頜首動作對他而言卻是如此困難,莫非他的心已產生變化?不!不可能!絕對不會!
段楚沛投入父親的懷抱,想緊緊抓牢父親的心,殊不知他爹的心底巳烙印伊人的倩影,再也無法抹殺。
「爹,她沒事吧?」基于道義責任,段楚沛不得不問。
「死不了,休息幾日便沒事了。」段逸軒的回答極為冷淡無情,不知是想說服兒子抑或說服自己的成分較大。
「哦!」段楚沛雙手緊緊抓住段逸軒的衣衫,仰頭望卻撞見父親若有所思盯著袁紅綃慘白的臉孔,幼小的心靈有了更多的不確定。
忿忿的瞪著猶昏迷的袁紅綃,段楚沛挑賀的揚高下巴,爹爹是他一個人的,他絕不會拱手讓出。此刻,他正式向袁紅綃下戰帖。
袁紅綃在黑暗中飄飄蕩蕩,走過無盡的夜,眼前所見盡是一片幽暗,沒有燭光給予指引,或是聲音做為引導,心是慌亂無章的,但表情一派平靜,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表現失常、驚聲尖叫都不會有人瞧見或听見,她依然是安安靜靜,飄過重重的陰暗。
無限的恐懼在體內肆虐著要求解放,卻遭她漠裞,其實她真的好害怕!前程茫茫,要飄往何處竟不是她所能決定的,身于無法受思緒控制,仿佛她不過是寄居的靈魂,無權掌管不屬于她的軀體。
飄啊飄……光明忽現!終于找到出路了。
慌亂的心恢復平靜,身體接收到她的需求而飄向光源處,但抵達前遇上岔路,一條奔向光明,而另一條投靠黑暗。
望著陰黑的路,前頭似有洪水猛獸在等著她,今她不禁打個寒顫。不!她不能走錯路,若是她的身體違反她的意志投向黑暗,那麼她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要邁向光明大道,唯有光明才能使她安心。
伸出縴縴玉指投向光明的懷抱,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後飛去,她慌得十指在空中亂抓,想抓住一點安全、一絲光明,她啞著聲求救,求光明面救她月兌離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