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叫糟,來不及了,師兄們已經回來了,怎麼般?!不能教他們撞見她在丹房里,否則一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她慌得亂了主意,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但她能躲到哪兒去?
袁翠袖急得在丹房里團團轉,仍拿不定主意,外頭的聲響越來越大,眼見師兄們就要進來了,她連忙竄到專放草藥的大木桶後頭。
看守丹房的袁刀門弟子在此時開門進入。
「師兄,依我瞧那易幻生再撐也撐不過幾日了,師夫怎麼不舉辦處決魔頭大會,好在武林同道面前威風一下呢?」趙風納悶的問。
什麼?!易幻生快撐不下去了!她好幾日沒去看他,皆因大師兄寸步不離地守在地牢里,她與大師兄的感情向來平淡,大師兄定不肯放行,她唯有靜待時機,看哪天由小師兄鐘信負責看守。
她的心因緊張而快速跳動,駭然的以手按住左胸,深怕響得太大聲被兩位師兄發現。「師夫怎會不想,若非華山派的岳掌門從中阻撓,易幻生早死無葬身之地。不過我瞧這些日子也夠他受的了,師兄只肯給少許的水喝,不讓他進食,再加上師兄們與華山派弟子又不斷的折磨他,能撐到現在算是有本事。」劉平無法忘懷易幻生的慘狀。
霎時,袁翠袖熱淚盈眶,她怎會天真的以為師兄除了毒打他外,不會無情的不給飯吃,師兄們巴不得把他折磨至死啊!
「是啊!如今他不過是病貓一只,不足為懼。不過岳掌門未免太會打如意算盤了,人是我們抓到的,他們憑什麼跟我們要人?等易幻生死後或許可以考慮把尸體給他們,至于活人是甭想了。」趙風對岳掌門想坐收其利感到十分不滿。
「說得好!」劉平拍拍趙風的肩膀朗聲大笑。
袁翠袖神色黯然的低下頭,無聲地垂淚,現在她無法走開救人,唯有等到師兄們交班的空檔時刻才有法子離開丹房。
于心底,她第一千次向易幻生道歉,她真的不知道事情會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若知道會如此,她情願當日在大街上不曾遇到他。
第四章
是夜,袁翠袖打探到大師兄因看守多日心情松懈,漸無防範之心,料想不到會有人上門劫牢,便令小師哥代為看守,她心知這是唯一的救人機會,錯過了這回,下回見著的約莫會是具干尸,小師哥向來對她信任,不會有所防備,她極有信心能撂倒小師哥。
捧由廚房偷出來的飯菜小心翼翼的端入地牢,一路上她十分謹慎,深怕被人發現會前功盡棄,她連易幻生的絹扇都由父親房中盜了出來,為了避免小師哥起疑,她特別把絹扇藏于懷中,把綺錦膏加入飯菜中,無色無味的綺錦膏加在飯菜中根本教人瞧不出其中的奧妙。
「你怎麼又偷偷跑來?」鐘信听見腳步聲立即站起,見是她,這才松開緊握的彎刀。「師哥,我……我是听人說他都沒飯吃,所以偷偷送飯過來。」因心中有愧,使她不敢看向善良的小師哥。
「你……唉!真是的。」他想阻止她卻又不忍傷她的心,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她去了。
「師哥,謝謝你,下回我會跟你賠罪的。」她話中有話,由小師哥手中劫走人,父親責怪下來,不是一頓好打能了事的,可是為了救人只好對不起他了,相信待父親知情後,不會太難為小師哥才是。
鐘信干脆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在她踏入地牢的剎那間,易幻生的意識倏地清晰無比,唯有見到她之際,心中的怨恨才會藉眼眸迸射出來,他可以不恨不斷折磨他的毛登端、陸雲與其它人,但只有她!只有她是他發只內心地深惡痛絕,她竟然還敢出現,他冷眼看她手中的飯菜,她是想拿來現給他看抑或是砸在他臉上?更或者要他跪地哀求她施舍飯菜?
濃厚的恨意穿透過黑暗直射向她的心窩,她手一顫差點不穩地打翻飯菜,多日不見,再看到他仿若隔世,他變得好憔悴,看起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一定被折磨得很慘,層層歉疚再次涌上心頭。
「我……我為你帶來了飯菜,讓我……喂你吃可好?」把托盤置于木桌上,她藉幽暗的燭光挾了些菜到飯中準備喂食。
「你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這不正是你想見的情形。今日為我攜飯菜來,該不會是在其中下了毒吧?」易幻生不信任的睨了眼飯菜,雖多日未進食,但他的定力仍夠支撐他不搖尾乞憐。
「我沒有!我沒在里頭下毒,倘若你不信我可以吃給你看。」她快速的扒了口飯菜,里頭沒下毒是放解藥啊!
他冷哼一聲沒理會她,騙人的招數多得很,或許她已事先服下解藥,為的是想見他中毒後痛苦哀叫,他焉會蠢得上當。
「請相信我!我絕沒說謊。」她急想征求他的認同,該如何教他信服呢?總不能要她強壓他吃飯吧。
「小師妹,你別再跟他唆,命中注定要當餓死鬼是他家的事,你管他那麼多做啥?他不會感激你的。」再也听不下去的鐘信轉頭命師妹放棄說服易幻生進食。
「師哥,幫幫我!」她苦苦哀求素來心軟的鐘信。
鐘信定定的看她,考慮是否真要幫她。
「師哥!」晶瑩無邪的雙眸瞅鐘信看,非要他出馬不可。
鐘信舉起雙手投降,喃喃道︰「我會後悔的。」他百般無奈的點著易幻生的穴道,現下的易幻生因受制于醉燻香的藥效與鐵鏈的箝制而無法月兌身,壓根不用怕他會突然反撲。
「這樣不就能讓他吃飯了。」有時他會懷疑小師妹的腦袋瓜子是生來干啥的,裝飾用嗎?她總是直來直往,要她轉個彎變通都不可能。
「太好了!師哥,我就知道你會有辦法。」她近乎崇拜的凝望鐘信,對啊!
她怎會沒想到點穴呢?
這下易幻生更是氣得火冒三丈,遭人如牲畜般毒打是一回事,但被個小泵娘,尤其是他最痛恨的人當木偶般擺布便讓他更是吞不下這口氣,巴不得馬上恢復功力把她大卸八塊以消心頭之恨。
袁翠袖心情愉悅的喂他吃飯,太好了,等他吃完飯有了些許體力就可以走人了,很快的,一大碗飯讓她喂得一乾二淨,鐘信見狀催促她快收拾干淨離開,她故意慢吞吞收碗筷,趁鐘信不察之際,掏出懷中的醉燻香施放。
不消片刻整間地牢馬上充滿醉燻香的淡雅香味,待鐘信察覺時已來不及,他瞠目不信的望袁翠袖,雙腿虛軟無力的跪坐于地。
「為什麼?」說什麼他也不相信他最寵愛的小師妹會算計他。「師哥,對不起,我一定要帶走他。」袁翠袖為恐橫生枝節,伸手點了鐘信的啞穴,讓他無法出聲呼救。
易幻生防範的看她,他不清楚為何袁翠袖會出手制住鐘信,唯一確知的是這個女人不能信任,畢竟她連最親近的人都下毒手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鑰匙……鑰匙在哪兒呢?」她翻開鐘信的長衫,取出系于腰際的鑰匙來,「終于讓我找著了。」
她取得鑰匙後立刻為他解銬,解了銬後,易幻生如團爛泥般倒在她身上,她被他的重量壓得跌坐在地上,巨痛傳遍全身,若不是顧及要救人,早痛呼出聲了。
「奇怪!你不是已經服下綺錦膏了嗎?怎麼還會沒體力站立?」表面上是問他,實際上是在問自己,袁翠袖雙掌抵住他那潮濕帶血腥味的赤果胸膛,發現他的傷益發嚴重,身上的窟窿也比第一次見到他時來得多,不成!雖然春天已至,可他的身體狀況受不得一點風寒,得為他找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