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假美人不如真美人來得醉人,以致易某無緣嘗到醉臥美人膝的滋味,不知袁大姑娘是否肯借出玉膝一用,教在下好生體會。」易幻生未怒反諷,言談中把袁翠袖貶得極為低下。
袁紅綃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不理會他在口頭上佔她便宜,冷哼道︰「若非你陶醉于溫柔鄉中,今日豈會淪為階下囚?再說對翠袖無意的話已不能使人信服。不過翠袖幫助家父抓到你是大功一件,已將功贖罪,家父不會再怪罪她與你牽扯不清,你可省點口水,不用你來為她月兌罪。」
易幻生搖頭笑了笑,為他們的誤解感到可笑,他會對袁翠袖有意?!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又不是瞎了眼,況且全天下有那麼多美人供他遴選,他何必選蚌其貌不揚、心如蛇蠍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入他眼,他干啥做損己利人的事來委屈自己?
「你笑什麼?!」袁紅綃老覺得他似在嘲笑她,不悅的板臉問。
「沒有!想笑就笑,難不成還得經過你袁大姑娘的恩準嗎?」他戲謔的聳聳肩,正好扯動傷口,溫熱的血液再度流出,疼得他瑟縮了下,但仍不減頰上的笑意。
「放肆!」理不清泉涌不斷的怒意從何而來,袁紅綃杏眼一瞪,反手送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陸雲與毛登端的爭吵,兩人住嘴望向袁紅綃。
易幻生甩甩頭,甩去左頰上的熱辣。沒有發怒,沒有惡言相向,甚至連最起碼的白眼都未曾送出,他仍悠然自在、似笑非笑瞅袁紅綃看。
袁紅綃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直想再賞他幾十個巴掌,最好把他打得像豬頭,看他還敢不敢賊溜溜的盯她。
「師妹,這小子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告訴我,讓我為你出氣。」陸雲一個箭步搶上前安撫她。
「紅綃,我在他身上刺幾個窟窿教訓教訓他可好?」毛登端抽出佩劍準備行動以討她歡心。「師妹,不如讓我挑斷他的腳筋好了。」陸雲不甘示弱,握住刀柄,就待她點頭。
袁紅綃不語,靜待易幻生會有什麼表情,令她失望的是他仍一臉不在乎,不!
不能說失望,若他低聲下氣的出聲求饒,他就不是易幻生。
「要動手我會親自來,不需你們出手干涉。」她素來篤信報仇要自己動手,沒人能為她強出頭。
她的拒絕當下讓陸雲和毛登端泄了氣,訥訥的收起彎刀和長劍,如僕人般立于她身後,不敢再出言惹她心煩。
他們的舉動惹笑了易幻生。有趣!好久沒見過這麼有趣的情景,在陸雲與毛登端面前,袁紅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說一,他們絕不敢道二,若是不小心惹惱了她,沒跪在她面前討饒賠罪,甭想得到她施舍一句原諒。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哪!」他奇怪那兩個男人怎會看不穿感情的迷障,以袁紅綃的性子與能力,他們根本不是她會選擇的良人,她要的應該是個處處比她強,且不會因她一個小動作或一句話而俯首稱臣的伴侶。
他的話引來三人的側目。陸雲雙掌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被人道出實情的滋味可不好受,原本以為他要師夫把師妹嫁給他,日久生情,師妹也會愛上他,可是師夫卻在明知他心怡師妹的情況下把她許配給毛登端,這教他情何以堪?他臉色難看至極地望髒污的地板。
毛登端也急了,師父與袁崇武的關系日益惡化,他畏懼于師父的權威而不敢要求師父放棄帶走易幻生的念頭,但若雙方僵持不下,他與袁紅綃的良緣恐會中途生變,更何況他已察覺袁紅綃對他無意,莫非她喜歡的人是陸雲?!毛登端滿懷敵意地怒視情敵陸雲,他不會讓陸雲有機會從他手中奪走袁紅綃。
袁紅綃則意味深長的看了易幻生一眼,沒做辯解,遲早她會想出法子讓父親與華山派解除婚約。
※※※
重獲自由的袁翠袖佯裝優閑的在庭園中逛,事實上她在尋找機會潛入丹房中竊取醉燻香的解藥——綺錦膏。自她‘抓’到易幻生後,在袁刀門的地位可謂扶搖直上,師兄們見到她不會再喚她小老鼠,而是把她當成師妹看待,噓寒問暖,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侍女們也不再當她是隱形人,走到她跟前都會笑容可掬的向她請安問好,她不再听聞侍女們在她背後道她是非。
這改變是在一夜之間,亦是她最深切的渴望,要眾人重視她的存在,如今願望終于達成了,父親、師兄們與下人們待她如對她姐姐那樣,可是現在她發覺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明了他們不是真心喜愛她,他們只因她為袁刀門立了大功而勉強自己來喜歡她,不是發自內心的她不要!
除去姐姐的謊言,她仍是一無可取、膽怯的小老鼠,但現在為了彌補對易幻生的歉意,她的心中滋生不少勇氣,她有勇氣為他竊藥逃月兌,待他走遠安危無憂後,她再向父親負荊請罪,她有勇氣承擔父親接下來的怒氣。
袁翠袖不斷在心底說服自己,活了十幾年,姑且放縱一次,順心意走,別再縮回自己的小殼中,或許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的放縱,錯過了這次,她知曉她不會再有勇氣違抗父親。
「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要勇敢去收拾、面對。」她喃喃自語道,這是她第二十次經過無人看守的丹房,雖無人看守,但她仍欠缺勇氣踏出第一部,只好不斷的來來回回。
很快的她晃出了丹房所在地,在所有回廊繞過一圈後,又回到終點——丹房,愣愣的瞧虛掩的房門,她內心正經歷天人交戰。
「今日不進去的話,恐怕再也沒機會了。」丹房今日之所以會沒人看守是因為看守的弟子偷偷跑到地牢去看人人口中的邪魔歪道。
「爹!原諒我。」她低喃要求父親諒解以求安心,雙眸仔細且小心的掃射過四周,見無人前來,這才放膽毅然決然的推開房門潛入盜藥。
進入丹房後,她快速的掩上房扉,動手尋找綺錦膏,里頭的丹藥遍布,丹爐里甚至還在煉藥,她雙手忙碌的翻動架上一瓶瓶的藥罐找尋,翻過一層層的架子,弄得她香汗淋灕卻仍找不到綺錦膏。
「奇怪!綺錦膏究竟放在哪兒?先前不是放在架子上嗎?」她自問自答,蹲低身子探尋較低的架子上是否有綺錦膏的芳蹤。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揮去額際的汗水,袁翠袖茫然的看被她翻遍的木架,綺錦膏不可能會平空消失,究竟是被放到哪兒去了?會不會是有人已先一步帶走?
她無聲的問自己。
不!不可能!她立刻打消這個念頭。沒有人會料想到她會有膽進丹房竊藥,怎麼可能先帶走綺錦膏。綺錦膏一定還在丹房里,在某個被她忽略的地方。
眼角瞄到一旁的矮櫃,她雙眼一亮,或許綺錦膏就擱在里頭,喜悅的動手搜尋,令她失望的是里頭全放些強身健體的補品,哪有綺錦膏的影子。
她挫敗的幾乎宣告放棄,卻瞧見有瓶藥被放在蒲團上,心中大喜地奔過去拾起,一看竟是醉燻香,呵!找到醉燻香,相信綺錦膏必在不遠處。
把醉燻香收入懷中,她翻翻找找,連蒲團都一一掀起。
時間快到了!師哥們就快回來了,可是她卻找不出綺錦膏,真是急死人了。
她半趴在地上,想看看綺錦膏是否掉落在角落里,眼梢忽見木架邊躺一個小木盒,就是它!快速由地上爬起拾起,她打開看再三確定是綺錦膏後,想趕在師兄們回來之前離去,但外頭的談話聲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顫了下,停下腳步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