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門便見到女佣們辛苦地清理著災後現場,唉!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天杰聳聳肩不做回答,所有的情節皆是何大夫自個兒想像出來的,他可沒推卸責任、栽贓嫁禍。
何大夫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心想天杰也是隨後趕到,怎會了解前因後果?算他問錯人了。
夜語對何大夫的話听而不聞,迷□的大眼透過潔白的玻璃窗直奔斷崖,她永遠忘不了天宇中槍要落下斷崖的那一幕,強風豪雨阻斷了天宇最後的嘶喊,她想起了!那時天宇要她快跑,可惜來不及會意便中槍倒地,?何要救活她?沒有天宇的日子猶如處于地獄之中,而任天杰便是那隨時等著在她千瘡百孔地適時再補上一刀的惡魔,她的心傷痕太多,就算華佗再世,也無法使它恢復。
天杰若有所思地看著夜語平靜的臉龐,她不再對人解釋她沒有發瘋,是否已經接受沒人會相信她的說辭而認命了?
小漁村中一棟岌岌可危的小木里,年代已久的木桌上點著蠟燭,暈黃的燭光被微風吹得閃爍不定,透過燭光可看見一名老婆婆以她枯瘦的手喂床上一名蓄滿胡碴的昏睡男子飲下甘泉。
男子干渴的雙唇迫切的喝著冰涼的水,直到杯中的水一滴不剩,才又陷入無窮盡的昏睡當中。
「快跑……夜……語……快……」他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幾個星期來的夢話。
「真是的,要死不快點死,要不就快點醒過來,這樣死拖活拖,簡直是浪費人家的東西。」老婆婆以著粗嗄的嗓音不斷抱怨。
說來說去都得怪她那好管閑事的丈夫,仗著自己會點醫術,總愛帶些倒在路邊、傷腿斷尾巴的狗啊貓的回來,每每在她抗議無效之下,她也就由著丈夫去胡搞,反正鬧不出人命?,誰會想到她丈夫難得興之所至地想釣個魚,都能釣個人回來,還是個命在旦夕的男人,救這種人回來干嘛?只會?自己添麻煩罷了,若醫死了人,警方鐵定會懷疑是他們下的毒手,倒霉啊!
「哼!瞧你人模人樣的,竟然會受槍傷,該不會是正在跑路的黑社會分子吧?再不然便是蹩腳的搶匪,搶不成銀行,反倒被警察射傷。」老婆婆心不甘情不願地搗著丈夫交代的藥草,「整天叫著那女人的名字,告訴你,女人沒那麼笨,傻得不會跑,若我是她,早不管你的死活,先跑再說,保命重要。」
咚!咚!咚!她奮力地搗著藥,「我看你快點死好了,算算你在這兒也躺了兩、三個禮拜,那女人早跟了別人,不會等你的,看你這樣要死不活的,累得我得?你搗藥,煩死人了。」
她朝床上的人罵了罵,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夜語……夜語……」躺在床上的天宇仍沒清醒的?
象,腦際不斷呈現在滂沱大雨中果足朝他奔來的夜語,畫面不斷地在他腦海中生復著,她尋找呼喚聲和最後見他中槍落崖時的淒厲叫聲,盤旋在他耳邊,久久不散。
「死老頭!死老頭!真以為救活過幾只狗跟貓就如同再世華佗,膽大妄?到想救人,你若真有那麼行,我們怎會苦哈哈地住在這棟破屋中,老早搬到台北天母或陽明山上的華宅中享受了,蠢!」隨著咒?,老婆婆搗藥的速度跟著加快。
「夜語……夜語……」
「叫!叫!叫!成天叫著夜語、夜語的,吵死人了!你不會煩我都听膩了,告訴你,她死了,換點別的叫。」老婆婆惱怒地扔下手邊的工作,雙手叉腰,湊近天宇身邊以破嗓子嚷道。
「不!不!她不會死的……不會……」床上的人因她的一番話而開始不安的翻動著,臉上寫滿焦慮。
「去!」老婆婆不屑的啐了一口,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見過痴情種,這小子可列入稀有動物名單。
「老婆子,你是在嚷嚷些什麼?打從門外我就听見你在大呼小叫。」老公公肩上扛了一大藍藥草,手上則提著兩條小魚。
「我在嚷嚷你是個沒用的老家伙,床上那個小伙子八成沒救了,不如咱們晚上把他扔回海里,省得麻煩。」「扔回海里去?!不成!做人要有良心,我們怎可見死不見,況且我對自己的醫術很有把握,他死不了。」老公公否決了老婆婆的意見,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小伙子由海中拖起來,差點沒將一把老骨頭折騰斷,再把小伙子扔回海里他豈不是前功盡棄?
「誰說不成?!他是你由海中撈起,不把他扔回海里要扔到哪兒去?大馬路上?」老婆婆凶悍的以手指指著老公公的胸口。
「我……我是說,我們不該半途而廢,反正照顧他也已半個多月,再多照顧個幾天應當沒差,他一定會醒的。」面對凶惡的妻子,老公公著細小的聲量試著說服她。
「好吧!如果他醒來,我要他付咱們住宿費、膳食費與救命金,對!尤其是救命金,非好好敲他一筆不可。」老婆婆開始盤算要收費多少才劃算。
「我們救他是出于本意,不該求回報。」
「呆子才不求回報。」如果小伙子沒錢她會收少點,大概十萬塊就好;若是小伙子有錢,那她就不客氣了,少說要收個百來萬,最好能敲到一棟透天洋房,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老公公低頭囁嚅,礙于妻子在場,不敢大聲說出來,沒辦法!怕她怕了五十多年了,要他不怕她,還真有點兒不習慣,隨她去吧!
第三章
警方搜索近一個月始終找不著任天宇的尸首,沒人會樂觀的以為任天宇能獲救,時間拖太久了,恐怕真是葬身魚月復,但警方對外只能宣稱任天宇失蹤,而不是死亡。任天杰于「悲痛」
之下為他舉行簡單的葬禮,棺木中所安放的是任天宇的衣物,雖說是私下舉行的葬禮,到場拈香的人卻不少,唯獨不見任天宇生前的未婚妻──楚夜語。
這是意料中事,外傳楚夜語瘋了,再讓她親臨未婚夫的葬禮豈不是要加重她的病情?不是不到場的好,免得觸景傷情,到時瘋性大發,恐怕無人壓制得住。
一夕之間,任家的業落入傳言中被任堂遺棄的大兒子手中,倘若任堂地下有知,恐怕會悔不當初,因為無論他與二老婆如何算計,家財始終還是落入大兒子的手中,早知如此,或許當初他不會那麼絕情。
好事者抱著看戲的心態等著看任天杰如何管理任家的?業,是發揚光大呢?抑或是讓它于一夜之間關門倒閉。
腦子轉得快的則是乘機努力巴結任天杰,誰不知道任天杰在國外財大勢大,結交上他絕無壞處,多說些好話準沒錯。
所以在任天宇的葬禮中,除了適時的做出哀傷的表情下,人無不貪婪地打量著哀痛的任天杰。身穿黑西裝的任天杰臉上寫滿悲傷,收起平時的吊兒郎當。
尚文龍則是面無表情地站在任天杰身邊,今日的葬禮理所當然的隱瞞了楚夜語,真讓她知曉,她不出現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凶手才怪,所以一大早,天杰先命令家中的僕佣不可對楚夜語泄漏今日之事,好好看住她,別讓她乘機逃跑。
至于抓凶嫌一事,他們安排了兩個急需金錢的小混混出面頂罪,那兩名小混混正是警方所掌握的線報中的凶嫌,他們假裝逃亡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最後才因警方圍捕而棄械投降,警方找到的兩把槍法中,有一把正中涉案的槍枝,小混混被抓到後,坦承是因偷竅不成被任天宇發現,不得已下手殺害任天宇,至于楚夜語則是隨後趕到,他們當然也沒有放過他,有了物證,再加上他們將案情交代得極?合理,幾乎可斷定兩保小混混正是凶嫌,但因缺乏人證、找不到任天宇的尸體,使得警方無法就此宣布破案,卻也讓任天杰與尚文龍洗月兌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