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反對。」有曹管家在,加上娘的同意,爹想反對也很難。
「妳不該一個人四處行走,太危險了。」
「我只是來這里和林員外談生意,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以往都很順利也很平安,就這次……唉。
「妳對做生意有興趣?」他再問。
「我想學,這也是我少數有自信能夠做好的事。」她回望著他,語音低柔,「你知道,我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不論到哪里,我老是躺在床上,現在好不容易健健康康的,我想多去看看這個世界。」透過經商,她可以去很多地方,也可以增加很多見識。
白亦潚斂眉凝思。
她雖然體弱多病,但心智卻很堅強,也極有主見,老天爺雖然給她一副不夠健康的身軀,卻也給了她一顆聰慧的腦袋,就像義母一樣。若不論武、不論力,只論聰明才智,他相信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明白她想游走四方的心情,卻無法不擔心她的安危,尤其分別十二年後的重逢,就是她連續遇上兩次危難,要是他沒出手,她要怎麼辦?
「潚,你又在擔心我了。」苗挽月輕笑著伸出手,撫平他眉頭的皺折。「放心吧,我不會每次都這麼倒楣的,你不要擔心了。」吐吐舌,她笑得像個純真的孩子。
「萬一剛好就是那麼倒楣,怎麼辦?」她這一說,他更擔心了。
「那……」她想了想。「我以後出門前,都先卜卦好了,如果是個凶卦,我就不出門。」這樣總可以避開麻煩了吧。
「富貴乞丐」的卜算之術是無人可敵的準,身為他的女兒,武功沒學到,這項本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只不過她和她爹一樣,總覺得未來之事不該太過卜算窺探,一切由緣天定,如果注定真的逃不過什麼事,就算今天避開來,也難保明天不會再發生,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極少卜卦。
白亦潚也明白她的想法,
雖然十二年沒見面,但他多少從義母口中听到她的事,也知道她的本事,她隨緣的心態從小就有,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心念轉動間,他已有了決定。
「在接管驛家堡後,妳有什麼目標?」
「我希望可以讓驛家堡成為北方最有名的馬行,並成為北方的巨富。」苗挽月眼眸里閃著決心的光彩。
「好,那我陪妳。」
「咦?」她一呆。
「妳想經商、想光大驛家堡,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妳。」他定定地望著她。
「可是你……」他也有自己的事,有他的責任,怎麼能……
「我陪妳。」三個字,堅定不移。
苗挽月懂了。
「為什麼?」鼻子微酸,但她忍住,不想在他面前掉淚。
「因為,我希望妳快樂。」
並且平安。
第三章
三年後太原府
同樣的主客人物,只不過小小的宅院變成寬大的府邸,屋內的擺設也由實用轉為奢華,林府的財富,至少比三年前增加了一倍有余。
林家大廳里,林員外正與苗挽月下棋,與三年前不同的是,她身後多了一個高大沉穩、寡言,身穿深色衣袍的持劍男人。
「不知道苗堡主可听過『傲天莊』?」悄然移動一兵,林員外不經意地問道。
「是兩年前建立,位于太原西南約十里處的傲天莊?」見林員外點了下頭,苗挽月把手中的車移三步,繼續道︰「听說傲天莊之主名高天傲,年約三十,武藝非凡、個性爽朗,但行事卻顯得霸氣,目前是晉豫兩境內最負盛名的鏢行。」
能在短短兩年內壓下晉豫兩境內一些老字號鏢局的名聲,搶走生意,其手段必定不怎麼光明正大,可以料想這位高莊主野心必然不只于此。
「苗堡主果然消息靈通。」林員外稱贊道,「最近,老夫收到高莊主的請帖,言明半個月後在莊內舉行宴席,廣邀晉豫兩境內有名商行的主事者參加,貴堡沒有收到嗎?」
「也許有收到。」如果有,現在請帖應該在曹管家手上。苗挽月抬頭瞥了眼林員外的神色,「員外在擔心什麼嗎?」
「也沒有什麼,只是高莊主行事霸氣,又是一介武人,老夫這把老骨頭,恐怕沒辦法和他相抗衡。」他邊說邊把炮向左平移一步。
林員外很滿足目前安定富足的生活,對于會惹是非的人,自然想敬而遠之,而這個霸氣的高莊主,無疑的就是一個是非人。
她不動聲色的移動象,嘴巴邊問︰「那麼,員外的想法是?」
「我對高莊主了解不多,但我們商家本來就要廣結善緣,而且老夫也沒有理由拒絕高莊主的邀請。」林員外也不想平白多一個難纏的敵人。
「說的極是。」她保守地回應。
「那麼你呢?如果接到請帖,去或不去?」過山橋被移走,林員外的炮無法發揮作用,他只好改行,重新布局。
「我嘛……」苗挽月一笑,「當然是仿效員外的想法,向你學習……將軍!」一馬當先,起手無回。
咦?
林員外訝異地看著棋面,這匹馬什麼時候悄悄潛過河,威脅到他的帥的?
看了好一會兒,他終于認輸地嘆氣。
「苗堡主,你的棋藝真是讓人想不認輸都沒辦法。」
「林員外,我只是僥幸,趁你沒注意的時候才能布局。」
「這哪算是僥幸,你故意讓本營虛空,引我過去攻擊,再暗地里『偷營劫寨』成功,這種聲東擊西之計,哪是僥幸,根本是你早就想好了整盤棋。」
苗挽月但笑不語。
「我當年選擇和你合作,真是選對人了。」林員外呵呵笑道,對傲天莊的事稍作了解後,便轉移了話題。
做生意,不只是找一個精明的對象,更重要的是,一個可靠的對象,而苗回就是這樣一個人。
當初他沒有貪小便宜選擇張家牧場,一些朋友還笑他笨,居然相信一個剛出茅廬的小伙子,並且用比別人貴三兩的價格去買馬。
但事實證明,驛家堡賣出的馬匹,絕對品質保證,童叟無欺。
反觀張家牧場,剛開始的確以便宜的價格搶下不少生意,但等馬一送達,卻與買主的要求不符,就算換馬,也頂多能換到幾匹符合標準的馬,其他的根本就不行,種馬不像種馬,要馱貨也不夠力。
一分錢一分貨就是這麼回事,加上契約上又沒明訂標準,張員外雖然親自上門陪不是,一再保證下回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可事實上這種情況卻是一再重演,後來幾乎沒有人想再和張家牧場做生意,張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最後听說收起牧場,改行做別的小本買賣維持家計。
林員外做的是南北貨往來流通的生意,經由他賣到南方的種馬,幾乎都大賺,讓他與驛家堡的往來更加密切,林家的商行也增擴成如今的規模。
「苗堡主,看在我們也算老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牧場里有沒有進行什麼培育計畫?」
「牧場的培育計畫,當然是時時都在進行的,不然怎麼夠應付林員外的訂單?」苗挽月笑了笑,四兩撥千斤的回答。
「好吧,不說就算了。」林員外也不勉強,反正他和驛家堡往來關系穩定,驛家堡賺錢,他也一定會賺錢。「倒是……苗堡主,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該是二十有三了,對嗎?」
二十有三?站在苗挽月身後的寡言男人瞄了她的後腦勺一眼,什麼時候她居然有二十三歲了?
「林員外好記性。」苗挽月回贊他一聲。
「那麼,現在驛家堡已經成為北方赫赫有名的商家,堡主當初先立業的心願已經達成,是否打算成家了?」這才是林員外探問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