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他低問。
「在我替義父擋下那一劍的時候,我覺得那幕情景好熟悉,突然想起在東廠,你和義父起沖突的那一夜。然後,在我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五年前,我在京城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情況。」
她深吸口氣,抬起頭給他一抹笑容。「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總是那麼保護我?」
「我不想見你一個人孤單。」他還是同樣的答案,不過又加了一句,「我舍不得。」
月靈笑出淚來。「討厭,我不想哭的。」
「沒關系。」只要她不是因為不快樂而哭就好。
狂劍擦干她的淚水,扶她躺下,沒忘記該做的工作,開始動手拆她胸前的纏布。月靈這次沒有抗議,也沒說什麼,但是赤果著身體還是讓她微紅了臉。每當她因為疼痛而皺眉時,狂劍擦藥的動作就會變得更加輕柔、更加小心翼翼,這世上只怕沒有人會比他更懂得疼惜她。
在外人看來,狂劍為她付出許多,他對她的愛應該比她愛他來得多,但其實不然;是她需要狂劍,需要他來支持她的安定,她的不安與惶恐他全都能容納,讓她能無所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狂劍才是那個有力量支持她的人。
在他們的感情之中,她總是接受的比付出的多,然而直到此刻,月靈才真正明白,她對他有多依戀。原來依戀可以成愛,而她也早已愛他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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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起月靈替他擋下銀劍的那一幕,常喜對狂劍的憤恨就多一分。如果不是狂劍硬是帶走月靈,他的女兒不會受傷。狂劍武功卓絕,同時也是一個聰明又細心的男人,他派人在山西境內到處尋找,找了兩天仍然沒有找到他們。但是他相信狂劍不會帶著靈兒走太遠,靈兒受的傷不輕,長途跋涉只會加劇她的傷。
以狂劍重視靈兒的程度,他一定會找個隱秘又不遠的地方,盡快為靈兒療傷。在此同時,他也吩咐手下到各大夫的藥鋪打听,只要狂劍帶著靈兒求醫,就再也藏不住行蹤。
「屬下參見公公。」
「找到人了嗎?」常喜直接問。
「找到了,狂劍帶著小姐隱身在鎮外一處偏僻的小屋里。小姐傷得很重,根本不能下床,狂劍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小姐。」
「狂劍有求醫嗎?」
「沒有。」
「小姐……還好嗎?」
「小姐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否則狂劍不會那麼平靜地待在那里吧?護衛想到狂劍因為月靈受傷而震怒的那一招。
「你們繼續盯著,但是絕不要讓狂劍發現你們。有任何情況,或者靈兒能夠下床走出屋外,立刻回報。」常喜下令。
「屬下明白。」護衛趕緊告退。
兩次見到狂劍的結果,讓常喜明白要殺狂劍絕對不能選在靈兒看得見的地方,否則最後受傷的必定是靈兒。要對付狂劍,他必須另想法子,現在,就讓靈兒暫時留在狂劍身邊,等靈兒能夠自由行走,他一定要將她帶回身邊,等她離開山西後,再來對付狂劍。
第九章
整整十天的臥床休息,狂劍一步也沒有離開過月靈的視線,如果他們缺乏任何一樣東西,狂劍就用銀兩請鄰居大嬸幫忙買。在大嬸眼里,狂劍和她是對平凡夫妻,而她是個生病臥床、只能靠丈夫照顧的柔弱妻子。狂劍並不解釋,在他心里,月靈等于是他的妻子,而月靈並不反對。
第十一天開始,她試著讓自己離開床,並且想辦法去為自己洗了個澡——當然是在狂劍的幫助之下;又是一個令她想起來就臉紅得像火燒的時候。
她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保留了,可是狂劍對她始終沒有再逾越身體親密的那條線,頂多在他無法抑止崛起的時候,他會密密地親吻她、撫著她身子的同時緊緊擁她入懷,但也只有那樣了。
雖然她受傷,但他們卻很滿足于這幾天平靜的生活。如今月靈的傷勢好轉,她無法不去考慮他們現在的處境。她知道義父不會那麼容易放棄,而她和平王爺之間的婚約,也必須做一個解決。
她是不可能再嫁給平王爺了,但難就難在平王爺並非是個普通人,王族娶親豈是一件小事,而狂劍不顧後果地劫走她,只怕把事情也給鬧大了。
「在想什麼?」狂劍從外頭進來,眉頭皺得比她還深。
「沒什麼。」她連忙望向他,然後換她問了︰「你怎麼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將手中的藥單及幾味藥放到她面前。
「這……」月靈咬住唇。
「告訴我。」他神色嚴厲,月靈只好說了。
「是我們在離開逍遙山莊之前,我向嫣兒要的。我想,如果真的恢復不了記憶,我就服用它——」
「不許你吃!」他丟開那些藥。「嫣兒說過這會傷身,難道你忘了嗎?」
「我沒有忘,我只是想記起你。」她低喊。響應他的憤怒。「過去對你來說很重要,對我也很重要,我不能一直什麼都不知道。當時,我怕我會想不起來,所以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會傷身,我也會想起你。」
「你……」狂劍又氣又心疼。「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她連忙安撫。「可是現在沒事了,我也已經恢復記憶,你就不要再介意了好嗎?」
「嫣兒怎麼可以瞞著我給你這種藥?!」他的怒氣轉向別人。
「是我要求的,否則嫣兒也不想給。」月靈靠近他,枕在他肩窩。「我什麼事都沒有,你別怪任何人好嗎?」
「如果你沒有恢復記憶,是不是就要服用它?如果你有什麼萬——」
「不會的。」她點住他的唇。「我不會離開你,你要相信我。」
狂劍望著她好半晌。「月靈,你應該明白,我不能再失去你。」她這次受傷,已經快嚇出他一頭白發了。
「我也不能呀!」她輕喊。
「以後不許你瞞著我做任何事。」他要求。
「好。」此刻只要能安撫他,她什麼都答應。「你別一直擔心我嘛,你照顧了我那麼多天,我才擔心你會不會累倒。」
「我沒有那麼不濟事。」狂劍再度皺眉,他可不是什麼蹩腳男。
月靈給他一個「有待商榷」的眼神,很高興他們可以有這麼輕松談笑的時刻。「對了,狂劍,你的銀劍呢?」劍跟劍客是分不開的,銀劍一向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可是她在屋里、屋外都沒有看到,狂劍把它藏到哪里去了?狂劍沒有回答,表情怪怪的,月靈更加疑惑。
「丟了。」
「丟了為什麼?」她瞪大了眼。
「它傷了你。」狂劍平靜地說。
「就因為……它傷了我,所以你丟了它?」月靈差點結巴。「狂劍,我會受傷完全是我自己的問題;與銀劍無關哪!是我自己去擋劍的,銀劍只是順勢而來,你怎麼能怪它?」
狂劍別開臉,閉嘴不說話。月靈徑自往外走。
「我要去把它找回來。」
「月靈!」他拉她不住。
「狂劍,義父還在追殺你,沒有劍,你要怎麼跟他們打?狂劍,我不要你出任何差錯。」
「你找不到它的。」
「但是你可以。」月靈看著他低嘆道,「狂劍,你明知道我會受傷是自己的緣故,與你、與銀劍都沒有關系,你不必為我的傷而自責。狂劍,去把銀劍找回來好不好?」
狂劍撫著她的臉。「只要我用劍,就可能會再害你受傷。」他無法保證不再和常喜起沖突。
「但至少只要有銀劍在旁,沒有人傷得了你,對我來說,那就夠了。狂劍,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會再舍棄銀劍。」狂劍一臉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