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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王搶親 第17頁

作者︰齊晏

敖倪只感到一陣劇痛鑽心,隆略一聲,和丹朱同時摔倒在地上。

「敖倪——」丹來尖銳地大叫,看見箭尖深入他的肩頭數寸,所有的血液一剎間被抽空了。

四匹馬如飛一般地沖到他們身旁,四名官差迅捷地滾下馬來,強硬地捉住丹朱的雙臂;奮力將她拖走。

丹朱淒厲地狂叫,當她看見官差凶殘的目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緊緊攫住了她,她掙扎地撲滾在一名官差的腳旁,肝膽棋催地喊︰「放了他

「你放心,我們只奉命捉你,會放了他的,只要他能在這荒山活下去。」一名官差不帶感情地說。

這是什麼意思?

丹朱屏住呼吸,驚恐地瞪視著他們,敖倪正掙扎著站起來,渾身浴血,一名官差自腰袋中取出一包白粉,揚手一揮,朝敖倪的臉上潑灑過去。

敖倪急急捂住眼楮,發出恐怖痛楚的慘叫聲,發瘋似地滾倒在地上!

「不!不要——」

丹朱嘶聲地哀號,感覺自己被撕成了碎片,她用盡氣力掙扎向前,伸出手去卻怎麼也構不到痛苦翻滾的敖倪。

四名官差將她緊緊綁上馬背,留下一陣冷笑,策馬揚長而去。

丹朱只覺一陣地暗天昏,天地在一剎那間毀滅殆盡了。而她,已經變成了碎片,再也合不攏。

灼燦的陽光突然之間向她兜頭傾下,她來不及逃避,倏地失去知覺。

劇烈的疼!

敖倪不住地顫抖、哆嗦著,這種突襲而來的疼痛,像一把利鑽,陡地一下,從他的眼楮鑽起,直插入他的五髒六腑,一下、一下,疼得腦袋幾乎要炸開……

眼楮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他只覺得雙目滾燙、燒的,勉強爬到了溪水邊,狂亂地將臉浸入溪水中,劇痛卻無法稍止,他發狂地滾進水里,無邊無際的黑暗包圍了他!

灰黑、炭黑、濃黑、墨里——

痛苦征服了他,最後一絲微光,在他生命中冉冉隱褪。

第八章

是人間?還是鬼域?

敖倪沒命地朝前狂奔,眼前有山、有水、有樹、有人,卻全是深深淺淺,影影綽綽的幽黑模糊,耳畔呼嘯的不知是風,抑是人聲,恍若墜入一幅潑墨丹青中,怎麼逃也逃不出來。

突然,天地間一下子全黑盡了,不見天、不見地、不見人!

他的腳下忽地踩空,整個人重重地直往下墜,猛然間,他從痛楚中驚醒,眼前仍是一片墨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抬起手模了模眼楮,指尖觸到了層層包里的布。

「你醒了嗎?」

他听見了一個柔和的聲音,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你是……普渡寺的和尚?」他沙啞地開口。

「貧僧正是明善。」

敖倪覺得雙目干澀、痛楚,見不到一絲光影,隱約知道了最壞的結果。

他干笑了兩聲,強裝鎮定地問︰「我的眼楮……是不是瞎了?」

明善和尚沉吟著,低聲說︰「雖然……施主及時用溪水將石灰洗掉,不過,眼楮已經燒傷了,復明的機會恐怕不大。」

敖倪只覺天地變色,萬念俱灰。

「施主所受的傷極重,能留下性命比什麼都重要,施主切莫心灰志墮,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事。」明善勸慰著。

敖倪的思想麻木了,心也麻木了,這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噩夢,他將再也看不見丹朱那桃花似的容顏…••

「廚房熬了些白粥,我替你端些過來。」明善說完、隨即開了門走出去。

敖倪只依稀記得,自己的魂魄在黑暗中飄飄蕩蕩,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丹朱現在怎麼樣了?

在這種黑暗、靜溢的氛圍中,對丹朱的想念變得更加深刻、痛苦。

到底為什麼?他們的愛戀得不到善終?

他听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是明善和尚端來了熱粥,坐到了他的床沿,一匙一匙地喂他。

「師父,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心里十分過意不去。」敖倪歉然說道。

明善笑了笑。「事情的發生都有前因後果,你會有現在的遭遇,起因是為了替我解圍,我豈是有恩不報的出家人。」

敖倪苦苦一笑。「不知道我昏迷了幾日?」

「十多天,將近半個月了。」。「師父是怎麼救我回來的!」他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我看見官差綁著與你同行的那個姑娘從官道上經過,猜想你大概出事了︰所以循著小路去找你,本來是抱著收尸的打算,沒想到你還能活著。」明善半開玩笑地說。

「我運氣挺好。」他自嘲著。

「你身上原有兩處舊傷,又增添一道箭傷,再加上眼楮被灼瞎,能活得下來,也真的算是奇跡一樁了。」

敖倪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忽然听見,非常細微的,滴落在屋瓦上的雨滴聲。

他抬起頭,側耳傾听。「師父,下雨了嗎?」

「嗯,只是細細的雨絲而已。」明善微笑著說。施主雖然失去了雙目,耳力卻變得更為靈敏了。」

他微微一怔,細雨的聲音?真的只是細雨的聲音?

他頓覺耳朵真的變得敏銳了,不但听得見雨下,也似乎听見了遙遠的淚下,這些水滴聲,應該是丹朱的淚吧?

丹來無法進食,夜木能成寐,敖倪痛嚎的叫聲日日夜夜不斷在她耳邊回蕩,她整日蜷身縮在床角里,獨自咀嚼這種絕望般的痛苦,誰也不理不應。

唯有見到敖仲時,毫無生氣的她會突然變得猙獰起來,雙眼閃著駭人的精光。毗牙咧齒地撲到他身上,瘋狂地與他撕咬拼斗。

敖仲被她心中猛烈的恨意懾住,一接二連三與殺氣騰騰的她正面搏斗,已將他累得筋疲力盡了。

他索性不去理她,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等,他準備拿時間和耐性跟她耗,他會慢慢地等,等到她心中的恨意磨鉤的那一天。

敖府的家丑在洋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敖樸風也因無法對敖倪逃獄的事情向府衙做出交代,而被削去了官職。

所有家僕都被下令不準接近丹朱,在府中也不準提起二少爺的名字,整座敖府都陷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丹朱自然不會知道那些事,她整日不吃不喝,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神志總是含含糊糊的。

她覺得自己像片桔黃的葉子,沒有重量,飄來蕩去,清醒一點時,偶爾會看見秋娘那張盛滿哀傷的臉,命令丫環勉強用銀匙撬開她的嘴,喂她吃東西。

盡避秋娘如此賣力,丹來卻根本無法進食,吃了什麼全都吐得一干二淨。

丹朱迅速而驚人地消瘦下來,臉色日益蒼白,嘴唇泛紫。

秋娘心中有種奇異莫名的感覺,她想法子避人耳目,暗地里命秦草去請來郎中替丹朱診治。

丙然如秋娘所料,丹朱有孕了!

秋娘暗暗藏下這個消息,也命秦草千萬要守口如瓶。

她搖撼著意識不清的丹朱,急著將她喚醒,不斷地在她耳畔雜亂反覆地叫喚︰「丹來,你醒醒,你有孩子了,听見了嗎?快點乖乖地吃藥,別把孩子害死了,這是你和倪兒的孩子吧,你可千萬要讓孩子活下來呀!

丹朱的靈魂游離著,四肢百骸仿佛都不屬于自己了,敖倪若死了,她還有什麼依托,一顆心也無處著落。

不知過了多少個晨昏,被不知名的痛楚持續侵蝕,渾身蒸騰發熱著,總會有一雙溫柔綿軟的手,輕輕撫慰著她,昏昏沉沉中,她不斷听見秋娘惶急的聲音,重復地叫喚著她,終于,听清楚了秋娘所說的每一句話,她奮力掙扎,努力將自己從夢中喚醒。

丹朱恍恍然地睜開眼,離魂乍合,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在枕畔俯視她的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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