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天堂鳥的眼淚 第3頁

作者︰祁歡

有一次,同樣的星空,同樣的巴哈,突然,姍姍肚子餓得按捺不住,不管精神食糧再豐沛,生理仍無法獲得飽足。心靈荒瘠,令人空虛,卻又不如生理饑餓來得迫切性。時效性,這是人之為凡人的無奈吧!

姍姍走下樓想尋找一些吃的,一下樓便看到書房隱隱約約透出光線,一方面是詫異,一方面是好奇,書房的亮光便成為指引她前進的唯一亮光,不受自己控制便已到達房門口,二伯和爸爸悉悉卒卒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出來。

「咦,有什麼事要在這麼晚討論?」姍姍納悶著。

一時之間又听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索性把耳朵貼在門上,滿足一下她排山倒海而來的好奇心。

雷柏仲重重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沮喪與悲傷。「二哥,明天就是大哥的忌日了,每年只要一接近這時候,我的心就特別煎熬,這是日日揪心的罪惡啊,竟只因一時沖動而鑄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究竟是什麼無法挽回的錯誤呢?听到這,姍姍有種不祥的預感,心猛地被提了起來,急欲听下文,卻又有些不敢,但已听到這兒,是沒有抽腿的力量了。

殷培竟緘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你這是在怪我?」

雷柏仲急道︰「我不是這意思,這件事怎麼說我也要負一半的責任。」雷柏仲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一時私心,沒阻止二哥因一時沖動放火燒夏家,並且也未通知大哥,他便自責不已,罪惡感夜夜糾纏他的知覺感官。

殷培竟對雷柏仲的回答還算滿意。「老弟,事到如今,後悔也無濟于事,日子總要過。況且當初若不把大哥除去,你以為你我會有今天舒適的生活?人哪,要往前看而不是往後看。」

「話是沒錯,只是我還是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姍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她向來尊敬的爸爸和二伯?竟是害了大伯、大伯母及吳哥哥的凶手?

太過震驚,使姍姍一個不留神,手上的水杯便「眶榔」一聲,掉落地板。

玻璃及地的碎片聲,驚動了殷培竟與雷柏仲,姍姍趕緊隱身在黑暗的櫃角,眼中噙著日後十年都不輕易落下的淚水。

殷培竟沉著一張臉,攫礫的目光在暗夜炯炯發亮,像是尋找獵物的鷹,令人不寒而栗。姍姍屏住呼吸,她絕對不能被發現!

雷柏仲四處梭巡一下。「應該是風吹的,不可能有人。」

殷培竟略微沉吟一下,才道︰「但願如此。」

兩人若有所思地離開廳堂,姍姍吁了一口氣,旋即有意識到自己發出了聲音,馬上捂住了嘴巴,等待屬于自己黎明的到來。

那年,姍姍蓄意考取離家甚遠的高中,經歷一場家庭革命,離開了這個令她不堪的家,開始了她的獨立生活。

驕傲的她,向來可以堅強地面對所有事,絲毫不退縮,因此一直過得很好,和爸爸一旦保持距離,也就會減緩對他的不諒解。雖然這些年不知承受了多少來自家里的壓力,因為雷柏仲一直不知情,但她還是熬過來了。

一陣叫聲打斷了姍姍的雜思。

「雷老師!」沈玉亞從遠處走來,人未到聲先到地嚷了起來。

沈玉亞著一件碎花連身洋裝,顯現出她自認的端莊合宜。總是喜歡用酸溜溜的口吻對她說︰「唉呀,誰教我們不像雷老師身材惹火,哪敢穿得這麼招搖?」

言外之意就是說她招搖,雷姍姍哪里會不知?但她雷姍姍可不是現代阿信,會委曲求全、忍辱負重,她會把眉一挑,笑里藏刀地說︰「這可不是身材惹不惹火的問題,而是我向來不買沒品味的衣服。」

這一席話,總會讓對方知難而退、不敢造次。大家都知道姻雷姍姍可不是省油的燈,她會直接表達好惡,絕不會裝腔作勢。像她就是不欣賞沈玉亞,從沒給過沈玉亞好臉色,但這女人也許天生犯賤,老愛扒過來,令她更為反感。

「雷老師,我一直在叫你呢!你沒听到嗎?」沈玉亞的聲音顯得諂媚造作。

雷姍姍連眉都懶得挑,冷生生地道︰「十里外的人都听到了,何況是一里內的呢?」

沈玉亞不以為忖,也不打算在這話題打轉,直接把整個身子貼過來,幾乎要完全貼住雷姍姍。雷姍姍不留情地將椅子連人抽開,沈玉亞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得四腳朝天,沈玉亞撫住腳口,喘了一口氣,有些牙癢癢,卻又不敢發作。「你干麼突然走開嘛,嚇了我一跳。」

姍姍將眉挑了挑,並不打算答腔,一副「我就是壞人,怎樣?」的姿態。

沈玉亞氣在心里,但也無法放得過心中的想望。「你那個他又來了。」

雷姍姍不是個笨蛋,哪听不出、看不出沈玉亞話中有話,想確定他們的關系,看看自己是否有機可乘,垂涎之意溢于言表。

她向來瞧不起那種渴婚型的女人,一點身為女人的格調都沒有,物化自己。

天生的惡質因子又出現了,她偏不稱她的心。「真的嗎?他又來啦?不是一個小時前才見過的嗎?真是死相,那麼想我干麼?」

丙不其然,沈王亞臉上訕訕然。「真羨慕你可以有一個這麼出色的‘男朋友’,听說他是‘風擎電腦’的小開,是吧?」酸酸的醋意又出現了,姍姍「嗯」了一聲,趕緊翩然離去,免得被嗆死。

一出辦公室,便看到殷至謙迎面而來。

「晦,難得我們雷小姐會親自迎接,真讓我受寵若驚。」殷至謙露齒一笑,展現他魅力四射、獨射不中姍姍的笑意。

「誰教你太招搖,惹得我一身腥。」珊珊白了他一眼。

「看你,累壞了,火氣這般大。」殷至謙抬起手往她的臉上輕撫,眼神、口氣都是溫柔的。

姍姍一個閃身,躲過他的手,也許是身體的自主意識過于高漲,她十分忌諱讓人踫她。

殷至謙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悻悻然。

「一起去吃飯吧!」他把停在空中的手收回,若無其事地道。

「好,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東西。」姍姍松了一口氣,幸好至謙向未識時務,不至于讓大家都難堪。

路途上,兩人不觸及敏感,倒也談笑自如。

到了店里,才剛坐定,至謙不免又舊事重提。「為什麼不回去呢?自己只身在外有什麼好?」

姍姍特意笑得夸張,心想︰畢竟不是了解自己的人呵!

「至謙,不要每次都繞在相同的話題上打轉,你覺得回去,然後被逼婚,很有趣嗎?」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難道你不愛我?」

「我喜歡你。」

姍姍回答得婉轉又直接。

「為何不說愛呢?」

至謙問得蒼涼。

「你明知道,何必問?」

殷至謙的笑容更苦澀了。「姍姍,你要傷我到見時?」

「我不是傷你,我只是說實話。」

「實話?我寧可你說假話,至少不那麼痛。」

「假話會比真話更傷人,表面華麗的膠囊,噬去搪漿後,更苦澀、更令人無法忍受。」

姍姍起身整整衣裳,留下殷至謙自個兒咀嚼反芻。

季殊群熟練地掌拄著方向盤,一個大轉彎,仍阻擋不住他的風馳電掣。

他身著一身亞曼尼休閑式西裝,隻果綠的背心及合身長褲,搭配針織雪紡紗白色襯衫,充分展現他的品味與自信。

「吱!」的一聲,他的車漂亮轉進車庫。俐落地跳下車,立在陽光下的他,斯文中有掩不住的狂放落拓;順長的身材,線條分明的臉,如此完美的外在條件的他,眼中卻擁有一閃即逝的滄桑。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