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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鳥的眼淚 第2頁

作者︰祁歡

夏羿悲愴地看著已然掩上的門,心痛地望著陳河,哺哺道︰「你這是何苦?」

不待陳河回答,才頃刻間,火勢大起,他們四人已被煙嗆得奄奄一息,連呼吸的力氣也沒有,逞論開口說話了。

沒多久,最後支撐的屋梁,也預塌了下來,滿眼的火紅,是他們四人眼中所見的最後景象。

子夜時分,木柵的山區被染紅了,宛如夕陽,將整個天際抹上詭橘的異彩。

「失火啦!失火啦!」驚慌失措的吼叫聲,由遠到近,由近到遠,不絕于耳。

小姍姍于夜半的騷動中驚醒,嚇得緊依在女乃媽懷里。「女乃媽,發生了什麼事?我好怕喔。」小小的身軀與心靈,似乎已感受到現實的可怖而深深戰栗起來。

「小姍姍,別怕,跟著女乃媽,女乃媽帶你出去。」女乃媽安撫地拍著姍姍的背,一把將她抱起,急忙向門外奔去。

所有人群集中在安全的空地,看著火舌由夏家主宅噴射而出,眩眼竄動的火紅,像是喀啞失聲的怪獸,奔騰宣泄它的怨恨。

小姍姍奮力用她的大眼,四處搜索著吳哥哥的身影,越搜索便越驚慌,小臉一點一滴的刷白,可是怎麼扯女乃媽,女乃媽也不回應她。

天空由火紅變黑再變發,珊珊幼小的心靈也在此變化中跌著。火勢漸漸被撲滅,由夏家主宅抬出的四具焦尸已被警方初步證實為夏氏一家三口及他們忠心的管家陳河。

雖然姍姍還沒有成熟到可以確知發生什麼事,但由二伯的大聲哭嚎與爸爸癱歐在地的反應,她隱隱約約地知道,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被抽離了,她失去了解救她的英雄王子,因此她必須要一人孤獨堅強的留在世間。

警方由夏家被燒得斷牆殘壁中,搜出了大批罪證,研判夏縣是因近來被警方查知的走私案件而畏罪自殺。夏氏大量的產權及股份,因唯一的繼承人也葬身火窟,于是迅及被殷、雷兩家低價收購,殷、雷兩家因得以于短期內臍身于國內十大中小企業之林。

這風雲變色的一年,小姍姍八歲,她那不幸早夭的英雄王子……夏昊十歲。

夏昊在密閉的地道內,強忍住與親人即將無人水隔的悲痛,小小的身子因忍受不住而渾身發顫。

他手中緊捏陳叔給他的信封袋,里面裝著一張到美國的機票及一份假護照,信封袋上寫著︰「少爺,我相信你具有超齡的成熟與過人的毅力,一定可逃過一劫、獲得重生。這是陳叔僅能給你的一點點幫助。」

機票只有一張,而不是來回;很明顯的,陳叔要他在那里待著,躲過可能的迫害。雖然他還只是個孩子,但陳叔仍舊這樣做,不留後路,代表陳叔對他絕對信任,所以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辜負陳叔的期望,同時他也在心中發了誓,終有一天,他要回來報復這一切他們加諸在他夏家的苦痛。

夏昊一直在等,等到火勢燒盡,等到眾人全數離開,等到自己平復悲痛,而這已經是三天後。

一身襤褸的夏昊,踏出地道口,踩上了被燒成碎瓦的房子,淚水終于無法遏抑地流下。「眼看它高樓起,眼看它樓塌了……」而今才知,親眼目睹是一件多殘忍的事情。

「男兒有淚不輕彈」,父親自小便以此訓誡他。當下,夏昊用已然破裂的袖口擦掉淚水,暗忖︰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懦弱了。他倔強不服輸的眸子閃現超齡的銳利,盡避命運的捉弄使他必須比別人早告別重年,使他必須比別人早嘗盡人間冷暖,但此刻的地沒有一絲的畏懼。

接下來,為了躲避各閘口警方對嫌犯的搜索,而連帶暴露出自己活著的事實,他轉往後山的小路。他不停地跑,筋疲力盡地躍坐在雜草中。好累、好餓……的感覺一直侵襲著他,他不懂,他真的不懂為何命運要如此作弄他夏家,為何爸、媽、陳叔和陳叔的兒子都死去了——,他虛軟地躺著,一動也不動,或許就讓時間隨著這一切苦痛而靜止吧……

朦朧中,他似乎听到父母在前方召喚,他知道他只要一直這樣昏迷下去,他就可跟父母團圓了。

然而陳叔臨封上地道門那刻的話,卻不時地鑽進他的腦海中,強烈的復仇意志,使夏昊還是從鬼門關返回。

風寒露重時,他便弓起身子保持身體的溫暖,饑腸輛輛時,他便掘食地上的雜草,管它無毒還是有害,一切全憑運氣。

活著!夏昊只想活下去,而他發現支撐他生存下去的勇氣,竟是根植于心中的強烈恨意。

從昏迷到清醒,夏昊已在山間蟄伏了一星期,待他下了山,眉宇之間的稚氣全消,平添一勝剛毅之氣。

他將帶著一副空殼,一無所有地前往充滿未知的新大陸。

當歷經千辛萬苦,夏昊終于置身在美國紐約的街道上,他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無法蔽體,紐約乞丐雖不少,但卻少有窮成這副德行的。

餅往人群無不用驚詫的眼光打量著他,但夏昊並不在乎,他依舊神情自若地坐在人行道旁的鐵椅上,小小年紀,卻散發出威逼四射的光芒,令人不敢小靦。

夏昊一點都不緊張,他在賭,賭命運輪盤將轉至「機會」,他必須等待讓他可以長期居留在此長大,他才能反擊。

或許是夏昊的氣勢太強,周身的光彩令命運之神想忽視也難,突然之間一對有著東方臉孔的父女相攜走來,當行至夏昊面前,小女孩一接觸到夏昊勾人攝魄的眼神時,腳下像有吸盤粘住雙腳,怪她父親怎麼拉,也不肯離開。

小女孩手指向夏昊,用撒嬌的語氣說著︰「爹地,我不要小狽,我要換養他當寵物。」

小女孩的父親不禁啞然失笑。「丫頭,小貓、小狽才能當寵物,他可是人哪!」

小女孩眼見父親不從,賴在地上、放聲大哭。「我不管——」

男人拗不過小女孩,只好將夏昊帶回去,心想女兒應該是一時興起,等一段時間後,失了興趣,屆時再將這男孩趕走吧。

夏昊的眉一挑,直機的眸中有著一抹快速掠過的邪氣笑意。

第二章

二十年後

這是一間夾雜在熱鬧與寧靜邊緣的中學,周遭的環境是寧靜的,但嘈雜的校園,擾亂了原該有的平和。

置身于如此矛盾環境中的雷姍姍,自己本身亦是矛盾的混合體,穩定的工作,卻克制不住本有的蠢動因子。

大概沒有一個老師會像她比學生還想蹺課,老渴望有突發事件,可讓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閑,如台風啦。全省大停電啦、大雷雨啦,甚至是自己生病。受點小傷而不用去上課,一旦有此狀況發生,她便會露出比誰都歡悅的神情。

但若你因此而認定她是個工作態度閑散、毫無辦事能力的人,你就大錯特錯了,這就是她矛盾之處,厲害卻又不甘于此。

雷姍姍俐落地處理著自己的工作,狹小窒悶的辦公室,充塞著一群擁有了鐵飯碗而混吃等死、不求上進的臉孔,或打毛衣,或閑嗑牙,如此停滯的空氣再加上這群人,更令人昏昏欲睡。

置身在幾乎可名之為養老院的地方,姍姍的干練與朝氣,益發顯得格格不入。

但雷姍姍根本不在乎,她很少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她只作她自己。

她自有她一套處事原則,不是別人可輕易動搖澳變的。

柄中要畢業那年,她才十五歲,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辭強說愁的年紀,過著時時想月兌離正軌的生活,然而存在她體內的反叛因子卻蠢蠢欲動,呼之欲出。常在深夜的星空相伴下,聆听巴哈的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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