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頭揮去莫名的怪想,為掩飾失常,他將眉挑了挑,又是那種不屑的表情,讓任舒雲恨得牙癢癢。
「喔?說過?你不是說不認得我嗎?怎麼會用‘說過’這種字眼?說謊是不對的行為,小妹妹,知道嗎?」
「你…你…」任舒雲為之氣結,一時之間竟找不出話可反駁。
‘哎呀!別不好意思,看在你這麼費盡心思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跟你說說話吧。」他說得不痛不癢。
「你少臭美,誰跟著你啦?」一听他話中有話,想到他可能有的誤會,她馬上極為敏感地反駁。誰叫自己好死不死,兩個地方都慢了他一步?
「此地無銀三百兩,又不打自招嘍。」他嘴角漾起一抹詭笑。
任舒雲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也恨不得可以撕碎他的笑容。為什麼在他面前講起話來,就會漏洞百出呢?
看著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曹譯覺得實在有趣。太女敕了,雖然不太富有挑戰性,但別有一番樂趣。
任舒雲不再開口,自顧自地看著畫,她相信再跟他說下去,自己可能會因吐血而身亡。
但那不識相的家伙,老跟在她後頭,讓人想不受影響也難。他八成是在報復,因為他認定自己之前跟蹤他,所以才故意用這種方式回饋,想到這層,她便難免有氣,莫名被冤枉的感覺可真差。
曹譯之所以要繼續跟在她身後,好玩佔一部分原因,主要因為仍是不確定這女孩數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意圖。雖然幾經試探,知道她沒什麼心機,他還是懷疑她是否真和她的外表那般純潔?他用這樣的解釋說服自己不肯離開,絕不是因為舍不得,而是因為小心。
任舒雲停在「安琪利卡」的畫前,這幅畫取材自一則希臘神話,一名身軀赤果的少女,雙手被高高綁起,底下有只怪獸,遠方來了個持長矛的騎士
臂察半天,曹譯確定她應該沒什麼問題。準備要離開時,突然對自己浪費過多的時間懊惱起來。
眯起危險的雙眼,不行,不行,有點太便宜她,決定再多逗她一下。
他清清喉嚨,用一本正經的口吻敘述。「由這幅畫可以看出歐洲國家,文明實在進化得早,才十七、八世紀,環保意識就已經抬頭。」好像賣關子似的,他頓了頓。
任舒雲不動聲色,靜听下文。
「這安琪利卡是邪惡的少女,虐待她腳底的動物,于是那有正義感的騎士將她捆綁,要救出被她傷害的動物。詭計被識破,所以少女滿臉驚慌…真想不到十七、八世紀的歐洲就有如此進步的思想!」
任舒雲一臉懷疑地看了看壁上的畫,她怎麼看不出來如此簡單鮮明的構圖,背後還有那麼復雜的意涵?雖然不太敢相信,卻也沒跟他爭辯;基于之前的教訓,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少開口為妙,免得自曝其短。
「繼續和他僵持,實在沒什麼意思。好吧,既然自己不義在先,只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嘍。」
她心里想著,便轉過身,輕描淡寫地說︰「喂,你叫什麼名字?」
本預期她會怒斥自己胡說八道,沒想到她非但沒反應,還問了一個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如此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曹譯心里不免一驚。他鮮少有驚慌失措的時候,不過也很快就恢復平靜。
「曹譯。你呢?」
「曹譯?」她皺了皺眉。
曹譯懂她的意思,馬上接口。「曹操的翻譯。」
「喔。任舒雲,任由舒雲微卷。你做什麼的?」
她說話都是這麼無厘頭的嗎?
「畫畫的。」
他答話都是這麼簡潔扼要嗎?
「畫家?」
他聳聳肩,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呢?」
「擎天集團里可憐的小職員——總經理特別助理。」
奇怪,怎麼會有他向來厭惡的沒營養對話?局面似乎有點出軌,曹譯並不喜歡這樣,但該死的是他一點也不想離開。
葉雲霜走進展示廳,看見曹譯竟然和一個女子攀談著,而且似乎還聊得滿愉快,這不是曹譯會有的態度啊!她的心里敲起一陣警鐘,不假思索,立刻走過去,不著痕跡地梗在他們中間。
「找你好一會兒了。」葉雲霜用嬌嗔的語氣說著。
曹譯的眉頭略擰。「有事?」
「嗯,你現在方便嗎?」葉雲霜的眼楮不由得瞟向一旁的任舒雲。
任舒雲馬上意會地說︰「你們忙你們的,我看我的畫。」葉雲霜略微打量她,突然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那我們先告辭了。」
任舒雲望著他們漸去的背影,有種莫名的失落,失落什麼呢?也許是他們好不容易愉快的對話被打破,也許…
他們看起來如此登對,是什麼關系呢?情人嗎?甩甩頭,算了,不關她的事。她抬頭再度看起那幅畫來。
畫家?或許自己真的太淺露,才只能看出畫的表面。
「剛剛在畫展上跟你斗嘴的是誰?很少看你這樣。」雖然曹譯明顯沒有說話的興致,但葉雲霜仍止不住想探問的沖動。
「一個得罪過我的陌生人罷了。」
「喔?是這樣?」
「當然是!」曹譯心一凜,斷然地說,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太激動。
「那倒可惜。」她的眼楮略微閃爍,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可惜?」曹譯覺得莫名其妙。
葉雲霜用她的縴手,將一包公文袋拿到他面前。「喏,上級派給你的新任務——「梟」集團的資料,他們的目標是國內企業金三角,剛剛和你對話的女孩,你會有用到她的地方。」
「為什麼?」
「你不知道和你對話的女孩是誰?」葉雲霜佯裝吃驚的神情。
「是誰?」曹譯一副不太感興趣地問。
「擎天集團總裁任均毅唯一的掌上明珠。」
曹譯臉色略微變了一下,不知為什麼,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她為什麼要騙他說自己是小職員?他突然有些憤怒起來。
葉雲霜試圖捕捉曹譯臉上的變化,她忍不住提醒。「這些資料你回去好好研究,不要忘了因公接觸,不能摻雜私人感情的原則。」
曹譯接下公文,冷冷說道︰「這不需要你提醒吧?」
雖然知道身分和任務,都是曹譯會對那女孩保持距離的保護膜,但不知為什麼不安的感覺,梗在葉雲霜心中,揮之不去呢?
回到住處,曹譯開始翻閱葉雲霜交給他的密件。
「梟」集團是近來新崛起的幫派,有意針對國內企業下手,想大肆炒作股市,從中獲取暴利並制造騷動。如果消息來源正確,台灣三大集團目標明顯,必定首當其沖。三大集團中,又以擎天這塊大餅最引人垂涎。
曹譯進入「梟」集團的電腦系統中,「梟」集團的高層首領都是只知代號不知真面目的隱形人,只見代號下載執行C計劃,時間三月十五日傍晚。什麼是C計劃呢?他不禁陷入苦思。
端詳著擎天高階成員的資料,握股最多的任均毅、任海仲,在商場上打混的時間都不算短,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而第三個任舒雲,看到那張有著燦爛奪目笑靨的相片時,雖然事先已有心理準備,還是讓他的眉頭緊擰好一會兒。不知為何,她的千金身分就是令他不舒服。
她算是三人中最女敕的角色了,突然,他的腦中問過一絲靈光,C計劃!如果他沒料錯,他們定會先拿她下手。
他把推斷書由電腦傳給上面,三月十五日,先攔截住任舒雲再說。
至于這小家伙膽敢騙他,這筆帳再慢慢算!
今天是六個女子的聚會日,任舒雲正嘰哩呱啦說著近日來她常掛在嘴邊的男人。這人,她們五個都听她提過。不過他在綿綿心中的形象可真是百轉干折,戲劇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