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那個死聶璩對她做了什麼?那天在咖啡館分手時湘然還好好的呀!可晚上再見到她時,不但臉色糟得不能再槽,頭上還受了傷,到底湘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嘆口氣。她端起托盤。
「湘然,"她故作愉快地推開房門︰「吃飯嘍!」
「麻煩你了。」
「不會——」本能地回答後對、涼訝地一抬頭,那坐在床上對她淡淡笑著的,不就是已經呆了,好幾天的湘然嗎?
「湘然?你醒啦!"夏玫將托盤往旁邊一擱,整個人沖到她跟前︰「沒事了吧?我差點被你的樣子給嚇死了!」
「沒事了。」杜湘然的笑里添了以往從沒有的抑郁,她拉著夏玫︰「這幾天麻煩你了。」
「說什麼麻煩。"夏玫在她身邊坐下。"那天,你究竟出了什麼事?"她小心地問。
杜湘然將事情大概交代一遍,但對于她和聶璩之間的對話,她只模糊帶過。
「這麼說你真的懷孕了?"夏玫的眼盯著她的肚子,沒辦法想像里面有個小孩在成長。
「嗯。"杜湘然點點頭,雙手充滿愛憐地覆上月復部。
「你這笨瓜!"夏玫一邊罵著一邊端過桌上的粥,"有寶寶了遺這麼不愛惜自己,這幾天你吃的那幾粒米連小鳥都養不活,寶寶在你肚子里一定餓慘了!」
「他真的很可憐,跟了我這樣一個壞媽媽。"杜湘然接過粥,嘴里輕嘆。"我這三天根本沒想到他,要不是今早起來覺得根不舒服,我恐怕會一直這麼呆下去。"杜湘然充滿愧疚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這三天,你都在想些什麼?」
「想我和聶璩。」
「你恨他嗎?」
杜湘然搖頭。"不恨。」
「為什麼?他對你這麼壞!"夏玫替她抱不平。
「為什麼要恨他?"杜湘然看向夏玫。"要恨,也該恨我自己才對。」
「湘伏……。
「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去愛他的。"杜湘然一臉蒼白地笑笑,。他從沒有騙過我,漢對我說過一句甜盲蜜語,沒暗示過他對我有一絲感情;全是我自己……」
杜湘然閉上眼——
「是我自己自欺欺人,是我自己一個人在譏奢戀愛,是我自己把聶璩的一切作為添上幻想……以為我對他重要,以為他心中有我,其實,一切不過是我自己……像傻瓜似的……聶璩沒有錯,是我自己愛得多余……"她喃喃道。
「別這樣……"夏玫抱著她低聲安慰︰「湘然,世上不是只有聶璩一個男人。忘了他吧!人家不是說嗎?下一個男人會更好的。」
「不可能了……"靠著她肩,杜湘然的頭搖著」"我再不會愛一個人像愛聶璩一樣,我再不可能愛得這麼深。他不要我,他不要我的孩子,就算如此,我還是愛他……"杜湘然抬起頭,低低地。幾不可聞地喃︰「我還是愛他……」
夏玫听得一顆心都酸了。
「夏玫……"她的眼神古怪……告訴我,我怎麼會這麼下賤?我怎麼會這麼下賤呢?我趴在地上求他,我要他叫我一聲,我拿這個孩子的命去求他叫我一聲!"杜湘然呆呆他說︰
「可是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記得我的名字……」
「湘然,你別這樣,你冷靜點!"夏玫被她嚇著了。
「他不記得我的名字……"她再一次重復。"我這麼愛他,他卻連我的名字也記不得,而我居然還要拿這個孩子的命去換我的愛情,那麼自以為是。微不足道,下賤到極點的——」
「夠了!"夏玫雙手捧著他的臉,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往下掉。"忘了!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全忘了!你沒有錯,別那樣說自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所遇過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別這樣說你自己,寶寶會原諒你的,你也得為寶寶好好活著,別再胡思亂想,知道嗎?」
「你哭了,夏玫,你不喜歡哭的。"杜湘然喃喃道。
「豈止不喜歡,我最討厭了!"夏玫抹掉眼淚。"湘然,听我的話,聶璩若沒錯,那你也沒錯,大家都沒錯,以前的事就別再想了,好嗎?」
「我知道,我只是太情緒化了。」杜湘然替她擦于眼淚。
「今早醒來我就決定了,我什麼都不要想,我只要顧著寶寶就好,其它,我什麼也不想了。只是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但我總有一天會忘的,總有一天,我會全部忘光的,對聶璩的感情。對我自己的——」她搖搖頭,不想再說。
「我希望那天能早點來。"夏玫說道。"對了,要我陪你回家告訴杜爸和杜媽嗎?」
「什麼?"杜湘然側頭看她。
「和聶家解除婚約的事啊!」
「我會嫁進聶家。」
「這種事還是早點說的——什麼?"意識到她說了什麼,夏玫急得跳起。
「我會嫁進聶家。"杜湘然再重復一次。
「為什麼?你不是說——」
「夏玫,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杜湘然臉色平淡他說︰「這樁媚約的締造原就不是為了愛情。如今又為何要為了愛情毀約?這是聶家與杜家的結合,聶家少爺與杜家千金都只是工具而已,"她說得一副事不關己似。"而且,我還得顧慮到孩子,不,或者該說我只考慮到孩子,嫁給孩子的父親該是對他最好的吧!」
「湘然,你不怕……再見到聶璩?」
「我會學他,學他把自己關得緊緊的,只要不去感受,就不會受傷;只要讓自己沒有感覺,那麼就什麼也不會害怕了。」
夏玫看著眼前的女子,這人是杜湘然,但又不是杜湘然,她已經失去以往的天真;現在的她,看來甚至有點像那個讓人模不透的男人。
湘然啊,湘然!夏玫忍不住搖頭,你原是要教聶璩如何去愛,如今,卻反倒讓他教會如何封閉自己了。
這樣的愛,值得嗎?
第八章
幾日來的夜,他總是陷在舊日的夢境中。
總是一再見到七歲生日時的自己,興奮,期待,就為了將在今天見到雙親。
保母總說他們聶家的孩子是不同的,好像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感情。
但他有的,他知道在今天的宴會上,父母將站在他的身旁,他將被正式引薦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他就是聶家血統的繼承人,也是整個家族的未來掌權人。
但他並不在乎這些。
從有記憶起便由保母及家庭教師教養的他,在乎的只是今天將要見到他的母,他們會為他驕傲嗎?會將他抱在懷里,用疼愛的語氣喚他嗎?
被抱在懷里又是什麼感覺呢?
他曾見過女管家抱著她的孩子,那孩子又髒又臭,可管家卻像抱著心肝寶貝似的;那孩子笑得好丑,可那樣的笑,卻又是顯得那麼快樂。
快樂的笑是什麼呢?
他的老師說笑是一種武器,它可以讓人模不透自己的思緒;它可以松懈敵人的心志,但那孩子的笑不一樣,和他所學的笑不一樣。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本能地在唇上掛著淡笑,他看來干淨。帥氣。可愛,身上的灰藍小西裝將他的藍眼映得更亮了,母親看到這樣的自己,會不會給他一個擁抱?會不會像管家給她的孩子的,一樣緊密。一樣溫暖?
心上是滿滿的期待,眼中是勉強掩住的大安,他跟著保母及家教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只覺心跳跟著皮鞋踩在原木上的喀喀聲,一下一下,越跳愈急。
然後光與音樂越來越近,就當他覺得緊張得快要叫出聲時。音樂停了,兩道陰影攏住了地,背著光,他看下清身前兩人的長相,只能感覺審視的跟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有人滿意地點點頭,握起他的手走進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