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悠然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黎永恆是不會輕易被打倒的,這正是他馴她的原因。
「對,把天威幫從她們手中搶過來,才是對她們最致命的打擊。」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欣賞她了。
「沒錯……」她點點頭,但頭才點了一下便感到微微刺痛,眉心不禁緊蹙。?
「幸好沒發生什麼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他舉步向前。
「好……」她正要跟上,倏地感到一陣暈眩,伸手模著後腦,撕開手掌一看,赫然看見一攤血漬,驚愕地又顛晃了一下。
「喂……」他猛回頭,一見她搖搖欲墜,驚駭地大喊,一個箭步沖向她。
「強尼……我……我好像……受傷了……」她怔怔地看著愈來愈模糊的他,陡地眼前一黑,向前倒下。
「永恆!」他及時地抱住了她,輕輕撥開她後腦的頭發,不由得倒抽一日氣。
看她鎮定地說了一堆話,還以為她沒事,沒想到她竟傷得不輕,後腦早已被血染濕一片。
「你這個呆子,撞傷了為什麼不說!」他輕斤,話氣中有著他自己也沒發覺的焦急。
一把抱起她,他打了通電話召來義幫的弟兄處理現場,然後搭計程車火速前往醫院。
第四章
「躺下!別亂動!」紀悠然把準備起身下床的黎永恆壓回床上。
「我不能待在這里浪費時間,我還有好多事要做……」黎永恆有氣無力地低嚷著。
「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做什麼事?找義幫對決?還是找三夫人報復?」看著她包著繃帶的頭和手肘,他的眉頭不禁向中間堆擠,胃也莫名地緊緊揪著。
她的傷讓他發現一件事,她只不過是個女人,即使個性堅強,身體卻比男人脆弱多了。
「我……」她一陣啞然。
「休息兩天不會有什麼損失,黎永麗雖然佔著優勢,不過她對義幫一樣沒轍,相信我,她不可能贏得了你的。」他篤定地道。
「是嗎?我倒認為她有可能勝出呢……」她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怎麼說?」他在床沿坐下,雙手環在胸前。
「義幫的大當家紀悠然听說是個年輕男人,永麗長得漂亮,如果來個美人計,說不定能把對方述得團團轉。」她認為黎永麗真的有可能這麼做。
「你以為紀悠然這麼容易被女人迷倒嗎?」他高高地挑起一道眉。
「男人不都?尤其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她輕碎一聲,想起了自己父親的風流,才會養了三個老婆,也養出了一堆家庭問題。
「別把所有男人都想成像你父親那樣,據我所知,至今仍未正式露過臉的紀悠然對女人的興趣不大。」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或者是太早熟也太冷靜了,他對男女之事看得比其它人都透徹,女人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大,因此至今仍未對哪個女人動過心。
「哦?那他對什度有興趣?權力?」她冷諷道。
「也許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義幫的人提過,紀悠然這個人很奇怪,他很有群眾魅力,可是對‘人’卻沒什麼興趣……」他模糊地解釋著。
「對人沒興趣?」這種說法很奇怪。
「是啊!也許他認為人心太善變了吧!人這種動物有時是得靠權勢來管理!單靠義氣是無法真正團結或是凝聚向心力的……」他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容易發覺的嘲弄。
「他這樣不信任人心和義氣,還能當義幫的當家?」她困惑地沉吟著,對紀悠然這個人更感好奇了。
「是啊!像他那種人真不該當上義幫大當家。」他聳聳肩,以手指爬梳著短發。
避理整個義幫是他的責任,並非他的興趣,自從十六歲接掌大當家的職位後,他天天忙著義幫的事,雖說以他的能力足以應付這麼多瑣事,但少有自己的時間卻讓他內心存在著不為人知的窒悶。
「听你的口氣,怎麼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她納悶地盯著他。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說太多了,不動聲色地把話又繞回原點。
「還不都是听來的,我的朋友多,消息也靈光。」他淡笑著。
「如果紀悠然是你說的那種人,那他就太可悲了。」她說得口渴,伸手拿起床邊茶幾上的杯子。
他臉色一沉,陡地冒上不悅的情緒。
「什麼意思?」
「一個不信任人心的人,相對的也無法得到別人的擁護,義幫在他的煩導下也許會暫時努力強大,但絕不會長久,因為他不懂人與人的相處最重要就在彼此信任,一旦其它人發現他的這種性格,很快就會離他而去……」她沒注意到他臉色的陰騖,逕自說著。
他倏地扣住她的手腕,震掉了她手中的玻璃杯,水噴濺上她的衣袖,杯子也掉落地面,碎成一團。
「你憑什麼說這些話?你懂什麼?」他森然地湊近她,冷冷地道。
義幫弟兄對他的愛戴和他對他們的關注之間確實有著嚴重的落差,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但內心卻始終耿耿于懷,不料她卻一語說中他心中的癥結,怎不教他凜然?
她驚愕地抬眼篁若他,被他臉上冷厲的表情嚇了一跳。
「強尼?」她說錯了什麼了嗎?
自從認識他,他總是喀皮笑臉、玩世不恭,只有在對付敵人才偶有驚人的煞氣出現,但他從不曾用這樣的神情面對她,這種轉變幾乎讓她有個錯覺,眼前的人並不是她認識的強尼……他猛地回神,連忙收起怒容,魔術般變出原來的笑臉。
「你幾時成了心理分析師了?黎永恆。」他調侃著,慢慢放開她的了。
她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疑惑不已。
「你在生什麼氣?強尼,我說的是紀悠然,又不是你。」她搓著被抓紅的手腕。
「我知道,紀悠然是什麼樣的人其實一點都不關我的事。」他說著蹲,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又一次被黎永恆激怒!
為什麼她總是能輕易地挑起他隱藏得很好的情緒?為什麼對人戒備森嚴的他會一再地在她面前失控?
低著頭,他眉頭深擰,對自己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別用手撿,會割傷的……」她才出口警告,就听他輕呼一聲,不由得驚地坐起身,急急俯身詢問︰「怎麼了?」
「哎,都是你嘮叨個不停,害我受傷了!」他站起身,頑皮地把右手食指移到她面前,故意怪罪到她頭上。
她眉頭一蹙,二話不說就抓住他的手,張口合住他流血的食指輕吮。
他驚愕地瞪大眼楮,登時呆住了!
十指連心,她口中的熱度透過指尖,迅速地傳導向他的心髒,獲住了他沉潛在心池深處的某種感覺,那感覺一波強過一波,在胸口造成了難以形容的騷動……「就告訴你別用手去撿,你看,都割出一道傷口了!」她抓著他修長的大手,仔細審查著他食指上的那道割痕,沒好氣地責念著。
「只是個小傷,沒什麼。」他任由她握著他的手,皺著濃眉直視著她,對體內那種異樣的感覺既困惑又不安。
似乎……
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覺醒了……
「去給醫生上個藥吧!免得……」她不大放心地抬眼看他,卻意外地撞見了他奇特的眼光,那隱藏著火苗的注視,讓她的心重重地震了一下。
「不用了!」他倏地抽回手,雙眉摔得更緊,轉身走向房門。
「強尼?」她一點都搞不懂他在生什麼氣。
「我出去一下。」他頭也不回地丟下這句話就走出病房。
他得去透個氣,否則胸口的躁郁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