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長著俊臉,他搭電梯下樓,來到醫院中庭抽著煙。
平常他難得踫香煙,只有在心情極差時才會抽個一、兩根,但以前多半是為了義幫的事才會心情不好,然而這一次搗毀他冷靜的卻是一個女人!
怎麼回事?黎永恆居然能左右他的情緒?是誰給了她這樣的權利了?未經他允許,她怎麼可以這麼筒單地擾亂他的思維?
狠狠抽了一日煙,他對黎永恆對他造成的影響感到不解又氣問。
「鈴……」
手機鈴聲在這時又來吵他,一看是鍾老的來電,他早已鐵青的臉就更難看了。
「什麼事?鍾老。」他打開手機,冷冷地問。
「少爺!你沒事吧?我听說你受傷進了醫院,這究竟是怎度搞的?」鐘老焦急地問道。
「受傷的不是我,是黎永恆。」他皺著眉澄清。
「她怎度會受傷?該不會是黎伯南發現了什麼……」「你別緊張,鐘老,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篤定地打斷鍾老的話。
「少爺啊!你到底想做什麼呢?要對付黎伯南的方法多得是,你干嘛非得去接近黎伯南的女兒,又冒險地假裝保鏢混進天威幫呢?」鍾老哀聲嘆氣地問。
「鍾老,要消滅一個組織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其內亂互斗,自生自滅。黎永恆回香港正是一劑猛藥,她就像個大石頭,天威幫正因她的歸來而產生不小的漣漪,到時,我只需隔岸觀火就行了。」他陰笑著。
「但是……」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們只需配合我的指示即可,從今天起,上海的餐飲發展計畫略做調整,第一階段的進度暫緩,把和美國餐飲財團連鎖的機會讓給黎永恆。」他交代著。
「為什麼要把機會讓給黎永恆?那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搶得的商業先機……」鐘老納悶地低嚷。
「這只是個布局,我總得先讓黎永恆取得優勢,才能刺激其它人的怒火啊!」他笑著解釋。
?「這樣好嗎?你這樣等于利用黎永恆,把她推向危險的中心,難道這也是你計畫中的一部分?到後來你準備怎麼擺平她?」
他怔了怔,倏地沉默了,以他最初的構想,的碓是想利用黎永恆顛覆天威幫的內部,讓她和黎、水麗互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但是現在……現在他卻被鍾老問得心情一陣起伏波動。
得知重病的黎伯南有意召回流落在新加坡的女兒入主天威幫之後,他就搶光查出黎永恆的一切,經他研判,以她的傲氣,一但遭到威脅,必定會有所反擊,因此他才會挑黎上她成為他攻擊天威幫的武器。
可是,黎永恆給他的異樣感覺卻不在他的計畫之中,這是個失算,更是個失誤!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他得好好想一想。
「算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們都會全力配合,但請你務必小心,別忘了,你是義幫的大當家,也是弟兄們的精神支柱,可別任性行事。」鍾老語重心長地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慢慢地合起手機,俊臉凝重地踱回病房。
他的個性向來是就事論事,「人」從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換句話說,他其實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誰也不能影響他的決定。
可是這一次,訐畫的最終是讓黎家人自相殘殺,到時,黎永恆勢必無法全身而退,一想到她很可能會成為他計晝中的炮灰,他那幾乎不存在的「愧疚」竟油然而生……真是不可思讀!他的心腸幾時這麼軟弱了?
煩悶地自嘲著,他踱到電梯前,電梯門正好打開,兩個護士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掩?住嘴低聲道︰「那幾個人看來好凶哦!」
「對啊!真可怕,凶神惡煞似的,好像要去砍人一樣,怎麼最近醫院老是出現這種人……」另一個人回答。
他聞言一驚,攔下她們急問︰「等一下,你們說的人現在在哪一樓?」
她們驚訝地看著他,好半晌忘了回答。
「在哪一樓?」他又唱間一聲。
「六……六樓……」
他臉色驟變,立刻放棄搭電梯,轉身沖向樓梯,飛也似地狂奔上樓。
太大意了!明知黎永恆現在的處境,他還把她一個人丟在病房內,真是……這一刻,焦慮灼燙著他的全身,二十二年來無畏無懼的他首次領略了什麼叫做害怕!
一口氣沖上六樓,他拔腿就跑向黎永恆的病房,推開房門,空蕩蕩的白床幾乎讓他彈身的血液在瞬間凍結。
人呢?黎永恆人呢?
她該不會……
當他呆杵地瞪著病床時,黎永恆的聲音卻在他背後響起。
「強尼,你回來了!」
他霍地轉身,瞪大眼楮。
黎永恆手里端著一杯水,正好端端地對著他微笑。
血管中結凍的血液在她的笑容里融化了,他屏著氣息,一步步走向她,每向前一步就更清楚地知道他對她在乎的程度。
「怎麼了?我只是把地上的碎玻璃拿去丟,順便再倒杯水來……」她看他怪怪的,連忙解釋自己離開病房的原因,但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摟進溫熱的雙臂中。
瞠大眼,話陡地塞在喉嚨,她驚愕得說不下去了。
這個擁抱來得既突兀又毫無頭緒,頃刻間,他身上特有的檀香混著煙草味,直沖進她的鼻息,撞擊著她的腦門,使她感到陣陣的恍惚……他緊緊地擁住她,久久沒有作聲。
她沒事!太好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強……強尼?你怎麼了?」她在他堅實的懷中怔怔地發問。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雖然親近得像朋友,但肢體卻從未如此接觸過,因此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簡直讓她傻眼。
他倏地又放開了她,眼神炯炯如火,專注而熾烈。
「沒事,我只是突然覺得空虛,想抱個東西而已。」他藏住心情,故作輕松地聳聳肩。
「什麼嘛?你把我當抱枕啊?」她偏著頭瞅著他,對這個回答不大能接受,可是又揣測不出他這個舉動背後的真正想法。
他突然笑了,點了一下她的前額。
「沒有多少女人有這份榮幸能被我抱過,你該心存感激的。」他又變得淘氣頑皮了。
哀著前額,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的轉變,只能愕然地傻在當場,又好氣又納悶地瞪著他。
他則噙著難懂的笑容,揚起頭,半眯著眼瞄著一臉困惑的她。
計畫中,她,以及所有姓黎的人都該為天威幫陪葬的,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動情的一天,更沒想過他喜歡的對象會是黎伯南的女兒,不過這都無所謂了,眼前這個女人非留在他身邊不可,不管天威幫下場會如何,黎永恆他是要定了!
永恆出院後便積極展開她對付義幫的計畫,借著紀悠然提供的情報及指點,她在上海浦東和義幫第一次交手就漂亮的打嬴一仗,早一步搶攻上海的餐飲業,拿下某國際連鎖餐廳在上海的代理權,成功地瓦解了義幫登陸上海餐飲業的企圖。
不只如此,她還撥出費用,以天威財團的名義舉辦了一場慈善義賣,不但與義幫一年一度的慈善酒會互別苗頭,更大大提升了天威財團的形象,一時之間,天威財團的名氣似乎將義幫壓了下去。
黎伯南對她的表現開心不已,天威幫的不少成員也開始對黎永恆刮目相看,她的聲勢倏地看漲,已有逐漸凌駕黎永麗的跡象。
當然,黎永麗和三夫人對這樣的努力消長頗為驚訝,尤其是黎永麗,似乎已開始對黎永恆起了戒心,在許多場合已不再對她客氣,兩姊妹之間的暗斗正式搬上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