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舞陽思考了下,仍覺得一頭霧水,武林的事他完全陌生,平常听的也只是段家的退隱理論,他對那些恩怨情仇、利益瓜葛一無所知。
「為了一件別人的東西,卻賠上自己的平靜,值得嗎?」換做是他,絕對無法苟同。
「話不能這麼說,也許那托嫖的人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也或許那寫信的人和我爹有天大的交情,總之,答應別人的事,不可以不做到。」
段舞陽不贊同的瞟了她一眼,她卻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爹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就把這里燒了,對外一概說水家的人都死了,省得有人天天上門找麻煩。」
全部說完了,呼,好累!她偷眼看他,卻見他眉頭皺得更緊了,果然這塊木頭禁不起玩笑。
「你爹自己放火燒的?」他終于明白不對勁的是什麼。
「是啊!自己燒總比別人燒來得有骨氣吧!」她是真的這麼想。
「那就是說你們早有防備,水家的人也早已撤出了,這場大火沒有燒死任何人?」他的黑眸冷光如電,顯得幽深而國寒。
「呀…••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那天是有幾個不怕死找上我們家的人被關在柴房里,可能一塊兒被燒死…也說不定。」說到這,水幽歡開始覺得渾身發寒了。死木頭,叫他別在這里說他偏要,待會更有那東西找來,那該如何是好?「走啦!明天再來。」
段舞陽倏地起身,水幽歡連忙跟進!兩個人距離不遠,又都是起身的動作,冷不防的撞在一塊。
他沒想到她如此莽撞,揉著下巴問︰「有沒有怎樣?」
「頭都快破掉了啦!」她捂著額頭叫道︰「你這麼快起來干嘛?」
「我還要問你咧!」他終于領教了她成事不足的本事,「我們快離開這里。」
「咦?」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她不急,反倒換他急啦?「是要走啊不過有必要快成這樣嗎?」
「當然,那些找不到東西的人若是發現你沒死,一定還會回水家來,留在這里不安全。」
若不是段舞陽的表情過于嚴肅,水幽歡一定會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其實不笨嘛!一听就知道她是回來找東西的。可是——
「別走這麼快嘛!我還沒開始找咧!」一眨眼他已領先一大截路。
「改天再來。」
水幽歡聳聳肩,快步追上他,親親熱熱的勾著他的手臂,就像小時候那樣,看他也沒拒絕的意思,她臉上的笑意就更明顯了。「喂,這幾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段舞陽平板的答道︰「沒有。」
「真的沒有?」她勾起一道柳眉,不信的問。
「沒有。」他打死也不承認!那只是他一時脆弱的幻想罷了。
她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我倒很想你呢!」
「你……」他震驚了。
「很想很想幄!」她晶瑩的黑眸里閃著戲濾的光芒,唇邊還不自覺的泄漏了一點笑意,「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狠狠的罵你一頓,我的心請一定會好很多,這些年里,我老是後悔沒狠狠的回嘴呢!」說完,她自己卻先笑了,弄得段舞陽尷尬不已。
水幽歡這下愉快多了,誰教她為這木頭花了這麼多的心思?這十年來,她從不間斷的和段若青通信,問的全是段舞陽的事,這點心思段若青當然一清二楚,偏偏這木頭的眼里始終只裝得了他的主子,什麼時候他才會把心放在別人身上呢?
水幽歡咬著下唇,不敢想了。
***
迎客樓是城里最大一間酒樓,位在鬧區,又有出了名的好酒好菜,每到用餐時間,這里總是一位難求。
此刻,靠里頭的一張桌子坐著極為醒目的兩個人。說醒目,倒不是因為他們生得國色天香,而是他們的打扮太過寒酸,一個是渾身灰衣、補丁處處的窮小子,另一個是粗衣布裳的鄉下漢,怎麼看都不像付得起一桌動輒數兩的高級餐館的人。
「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甩掉我這個大麻煩,不過,人既然已經出谷了,就該到處走走玩玩,別忘了若青也是這麼交代的幄!」水幽歡頻頻向桌上的美食進攻,猶不忘給他機會教育。
像是算好她會說什麼似的,段舞陽輕嗤了一聲。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先說好,我沒時間陪你在這里瞎晃。」他的警覺心實生。
「我沒在晃。」她回答得理所當然,自動略去算計的目光。
「那就隨我回異人谷。」
「回去干嘛?」她伶利的反問。
和公子成婚!總不能這麼告訴她吧!何況公子沒有這個意思。
是他心虛引起的錯覺嗎?她的神色似乎多了分平常沒有的戲誰,她到底在打算什麼?莫非他一點也不了解她?果然,光是小時候的印象,一點也無法斷定她這個人的行為。
「異人谷也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你喜歡回去,我可不愛,大不了我們一拍兩散,你回你的異人谷,我繼續做我的事,咱們互不相干。」水幽歡聳聳肩,因為知道他會有的反應,所以聲音大了起來。
「你就是吃定我放不下你。」他的聲音格外低沉。
「喲!好曖昧的口氣,你不怕你的主子听了不高興?」她就是喜歡捉弄他。
段舞陽別過臉,不予作答。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還是把段若青當成至高無上的神來崇拜。
「可是對你,我卻是越來越不了解了。」
齊地,一聲暴喝切進來。「把東西交出來!」
酒樓里的眾人嚇得只能呆坐在位子上,連看都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數名紅衣蒙面人突然闖進酒樓,對準段舞陽和水幽歡,出手不是劈就是政,下手毫不留情。
「啊!居然教人發現了。」水幽歡尖叫了聲,閃躲中,她推了段舞陽一把。「你去擋一下。」
「他們的目的是你。」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得出來?
「你去也一樣啦!」她哪邊涼快哪邊站。
「喂!女人。」好漢做事好漢當嘛!
「別叫了啦!再叫我也不會變男人。我敢打賭,就算你跟他們說你不認識我,他們也不會信的。」水幽歡說得斬釘截鐵的,反正就是不要出去當炮灰。
段舞陽低嘆了聲,注意力全擺在這群紅衣人身上。他招誰惹誰了啊?練武是因為公子的期望,他極少出谷,也很少正式與人交過手,現在踫上這些武功高強的紅衣人,他已經大感吃力,還要顧忌躲在他身後,卻不肯乖乖躲好,頻頻探頭出聲指點的女人,他真頭
痛啊!
「把東西交出來!」紅衣人叫道。
「開什麼玩笑?那東西連我都沒看過,怎麼交啊?」心情還算不壞的水幽歡雙手擦在小蠻腰上,不客氣的道︰「你們火也放了,人也殺了,還找我們干嘛?」
「別說廢話,東西拿來!」又是一陣咆哮聲,紅衣人每次想兵分兩路,誰知道眼前這男人就是一鼓蠻勁的死命擋住,硬是不教他們抓住這女人。
「哼!懶得跟你們扯,舞陽,把他們全部解決了。」
說得倒豪爽,怎麼做啊?
段舞陽難得的皺起雙眉,暫時退下應該不會丟了公子的臉。
「識時務者為俊杰,那東西放在你身上也沒有用處,還不如還給我們吧!」紅衣人比她更想早結束這場鬧劇。
「哎啊!真不巧,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在哪里,倒不如你先告訴我那是個什麼東西,我來幫你們找。」水幽歡使出最甜美的嗓音,用最和善的聲音誘道。
「水幽歡!」為她賣命的段舞陽差點沒給氣死,什麼叫做情勢比人強,不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