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那些不愉快的過去了,」林宜儒擅自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來這個地方?」
撇開她的火爆脾氣不談,暫時也別看她那身令他不敢恭維的穿著,她那張臉孔確實比四、五年前還要來得更加標致、冷艷、秀麗……
「干你什麼事了?」
不過,梁慎翎只消一開口,就能將他腦海里的綺想給打得煙消霧散。
「你一定要這麼仇視我嗎?」
林宜儒始終保持著微笑。「再怎麼樣我也是很有誠意的跟你道歉過……你就別在意那時候的事了吧。」
「我沒空和你閑扯這些。」梁慎翎怒視了他一眼。「你再不讓開的話,我就報警。」
說完,拿起安全帽就要戴上。
「你,等等。」
忽然,她這樣子的動作,反讓林宜儒想起了某個畫面。
「你……該不會是‘送’某人來上班吧?」他曾經在遠距離之外看著這個女人戴上安全帽的模樣。
「是又怎麼樣?」
「哦,原來如此。」林宜儒笑了幾聲。
難怪高佑輝前陣子會忽然那麼介意那條項煉的事。
他想,或許這個女人曾經讓高佑輝看過那條項煉,或許她曾經告訴過對方有關于那段感情的細節。
如此一來,梁慎翎是否早就知道那條項煉的謊言?
瞬間,所有的事情都被串連了起來,包括高佑輝對他的態度突然急遽降溫這一點。
「你笑什麼?」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在此時此刻一點也不符合人性。
被她冷冽的聲音喚醒,林宜儒先是揚揚眉。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先不論她和高佑輝是什麼樣的關系,有些事情還是先自首會比較「體面」一點。
于是,他先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了幾秒。
「當年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只是你躲我躲得實在太徹底了,所以這幾年來我還是耿耿于懷。」
他的話讓梁慎翎起了警戒,卻也勾起了人類與生俱來的好奇心。
瞧她好奇起來的眼神,林宜儒不禁在心里暗喜。
「是這樣的……」他輕咳了一聲,又悄悄地向前走近了兩步。「你還記得我以前送你的那條項煉吧?」
梁慎翎哼笑出來。
她當然記得。若不是他親手為她做了那條項煉,她也不會因為他那幾句甜言蜜語而深陷泥沼里。
「其實,」林宜儒擺出了內疚的表情。「其實那條項煉並不是我做的。」
反正事到如今是不是他親手做的,對他而言早就已經沒有欺瞞的必要。
然而,這樣的事實對梁慎翎並不是那麼容易消化。
她怔怔的,不發一語。就像是她明白自己必須要反擊,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夠讓對方受傷。
半晌過後,她硬是扯出一抹冷笑,然而內心那道尚未痊愈的舊傷口卻是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
「無所謂。」她戴上了安全帽,拉開防風鏡。「反正我早就把它扔了。」
語畢,她猛然催下油門,瞬間爆發的引擎巨響讓林宜儒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在他回過神來之際,梁慎翎早已駕著那台重型機車從他面前呼嘯而過、疾速離去。
「媽的……」那女人是想撞死他不成?
不過,林宜儒隨即換上笑顏。
看樣子那女人不只比五年前還漂亮,而且更加「火辣」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種最強的催情劑。
霎時之間,當年那股急于征服她的重新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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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門口時,已經過了十一點。
斑佑輝先是慶幸沒讓梁慎翎去接他,否則他大概要被她念個三、五十分鐘;隨後這個念頭卻是僅僅存在幾秒便消失無蹤。
棒壁的車行雖然鐵門已經深鎖,卻仍從門縫底下透出燈光。
斑佑輝皺了皺眉。
──那家伙還沒睡?還是忘了熄燈?
他忘了正要開啟門鎖的動作,忍不住走上前去貼在鐵門前,仔細聆听著里頭的動靜。
不過,里頭卻是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
難道是忘了關燈?
斑佑輝側頭,聳了聳肩,轉身便要去開啟自家大門,然而在掉頭轉身的同一瞬間,又覺得不太對勁。
不,這不尋常。
太過于不尋常了。他在這里住了十幾年,要嘛,便是鐵門半掩留一盞光,再不然就是閉門熄燈。
索性,他回過頭來,伸手輕輕在鐵門上敲了兩下。
沒多久,里頭果然傳來腳步移動的聲音。接著,高佑輝旁側的小門被開啟了開來。
「哦……是你。」
來應門的是梁慎翎,雖然這幾乎是理所當然的現象。「怎麼了嗎?」
她看來似乎有些疲憊。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高佑輝干笑了一笑,留意到她那雙飄忽的眼神。「只是看到燈還亮著,過來看一看而已。」
他的話讓梁慎翎哧笑出聲。「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這樣。」
就算他再怎麼蠢,也能看得出來她有心事,然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出。
「啊,對了,」他提起手上的塑膠袋,遞向前。「我回來的時候經過一家有名的包子店,你要不要吃一點?」
「包子?」她皺眉,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隨即搖頭。「不用了,我現在沒什麼胃口。」
拒絕的時候,她帶著淺淺的微笑。
認識了十幾年,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子的表情。
那一瞬間,他才明白,即使他和她只隔著一道牆,即使他從國中的時候就認識她,然而他和她的距離卻比想像中還要遠。
甚至,他根本沒有資格說「我認識她」……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收回了那抹用來緩和氣氛的笑容。
「嗄?」梁慎翎一愣,立刻笑了出來。「哪算得上發生什麼事,只不過是摩托車出了點問題,我想不出來要怎麼搞定而已。」
「少來。」高佑輝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謊言。
他的反應讓梁慎翎頓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才好。
「就算我不是那麼了解你,至少我還知道你平常是怎麼過生活的。」
如果真是搞不定摩托車的話,她會開著鐵門,就算是熬夜,也會把它給搞定,甚至旁人多說一句都會被她嫌煩。
哪里還輪得到他在這里跟她閑聊。
至此,梁慎翎垂下頭,笑了一笑,既不承認,也不急著否定。「想來想去,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斑佑輝則是靜靜地等候下文。
「這個東西……」邊說著,梁慎翎從休閑褲的口袋中掏出某樣物品,遞到他的面前。「雖然這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不過我還是不忍心把它丟掉。」
凝神一看,是那條蝴蝶造型的銀飾鏈子。
斑佑輝不發一語。
「我一直沒把它丟掉,是因為每當我想起它是被一個人用心親手做出來的,就覺得不應該因為分手就把它扔掉。」
說完,梁慎翎五指緊握,將那條鏈子緊握在掌心里。
小小的動作微不足道,高佑輝的內心卻感到一陣緊縮。他不知道她說這番話的意思是什麼,他只知道他親手做的項煉被她緊握在手中。
「所以?」高佑輝不禁追問。
梁慎翎先是一笑,才道︰「但是,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他’親手做的,也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為我而生……」
她的聲音里有些激動,但她掩飾得相當完全。
「它的確是獨一無二。」如同本能反應般的,高佑輝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
「你怎麼能這麼確定?」梁慎翎自嘲地笑了一笑。「搞不好對方只是隨便找個飾品店買來的現成貨──」
「不是的。」高佑輝打斷了她的話。「絕對不是。就算在這方面我不是什麼大師級的設計師,但至少還分得出來是不是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