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真的是唯一的方法嗎?
這是他要的嗎?
忽然──
「剛才那是女朋友?」
背後冷不防傳來女人聲,嚇得高佑輝幾乎跳了起來。
他轉頭,見到熟面孔,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時間不早了,你怎麼老愛這樣嚇人。」
梁慎翎靜了幾秒,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繼續方才的疑問。「剛才上車的那個女孩子,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哦,你說她……」高佑輝猶豫了一會兒,才模了模鼻尖。「不是。她是那個之前我跟你提過的。」
「那個一天到晚想跟你分手的?」她皺眉。
斑佑輝點了點頭。
「所以到底是分手了沒?」她最搞不懂這種半死不活的關系了。
「問得好。」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是什麼。「反正走一步算一步,都分分合合那麼多次了,可能我們之間也很難有共識。」
听了他的話,梁慎翎只是點頭,並未表示看法。
「對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高佑輝睇著她看。「你站在這里干什麼?」
「我?」梁慎翎醒神,提起手上的塑膠袋晃了一晃。「剛才去SEVEN幫我爸買一些東西。」
「原來……」高佑輝揚揚眉,這才轉身往自家的方向走去。「我的車子還OK吧?會不會很難搞定?」
他換了個話題。
「我不知道。」走在他的左側,梁慎翎聳聳肩。「我朋友說義務幫忙修,我就不好意思逼他逼太緊。」
「義務?」高佑輝眉頭微皺了一下。「這樣不太好吧,我又不認識對方。」
同時也不免猜想,是否正因為一邊不便催趕、另一頭又不好拖延,所以她才會這麼「甘願」每天接送他上下班?
「沒差啦。」梁慎翎笑了出聲,瞥了他一眼。「反正那家伙欠我不少人情,就讓他還這麼一次也好。」
「這是哪門子的算法?」高佑輝苦笑了一笑。
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自己沒收到什麼好處,還得充當車夫。
「那就先這樣子吧,我明天再幫你打電話問看看情況。」走到高佑輝家門前,她做了一個暫時的結論。
「沒關系,有人接送也不錯。」他笑著,拿出大門的鑰匙。
「去。」
梁慎翎悶哼一聲,筆直走向隔壁的另一扇門。
看著她站在門口前,左右模不到鑰匙的模樣,忽然,高佑輝卻冒出了一個想法。
「喂。」他月兌口叫喚了她一聲。
「嗯?」梁慎翎應聲,並沒看向他,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一場電影?」
一句邀請,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反倒是梁慎翎先是僵止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
──這是高佑輝第一次開口約她所得到的回答。
頓時,他心里五味雜陳,矛盾至極。
他甚至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希不希望梁慎翎當真。
「你干嘛?」察覺到他的怪異,梁慎翎干笑了一笑,總算模到了那串鑰匙。「該不會跟女朋友吵個一架就自暴自棄了吧?」
斑佑輝遲疑了幾秒,試圖撐起不以為然的笑容。
「你想太多。我只是忽然想去看最近上映那部戰爭片,我總不可能約別的女人去看那種槍林彈雨的片子──」
「你才想太多。」
梁慎翎打斷了他的話,同時打開了那道鎖。「多的是那種喜歡看殺人魔血腥片的女人。」
這點高佑輝當然知道,只是他故作不知情。
「總之……」她在進門之前,再度看了高佑輝一眼。「晚安。」
然後關上了大門。
留下高佑輝站在自家門前,掛著一抹淺笑,若有所思的。
他明白有些關系一旦習慣了之後,就很難被突破︰有些模式一旦固定了之後,就很難被戒除。
必須承認,他相當好奇梁慎翎的另一面究竟是什麼樣子,卻又不敢輕易跨越那條界線。
他一直都習慣她那副哥兒們的模樣。
然而,當她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梁慎翎的時候,他是否可以立即明白該用什麼方式去看待她?
他不確定,也難以預想。
第六章
「今天下班不用來接我了。」
將安全帽遞還給梁慎翎的時候,高佑輝順口說了一句。
「啊?」她微怔,將安全帽接過手。「怎麼了?下班要出去Happy?」
「不是。」高佑輝微笑了一笑。「今天要交出去的東西還滿多的,我不知道要加班到什麼時候。」
「哦……」她點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偶爾讓你獨自回家也不錯。」
她的話讓高佑輝笑了出聲。「你也才接送我幾天而已,說這種話都不會臉紅?」
「你快去打卡吧你。」梁慎翎制止了他。
「是是。」
他扯出一抹干笑,這才抬頭看向她。「你回去的路上騎慢一點吧。」
因為他知道梁慎翎只有在載他的時候,才會乖乖地「參考」速限告示睥。
忽然,高佑輝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頓時失神。
「那我先走了。」
梁慎翎卻打斷他的雜思,然後扭下油門朝著來時的路離去。
斑佑輝卻還佇立在公司大樓的正門前,想不起來自己方才是如何能將那句話說出口。
──那句要她路上小心騎車的話語。
然而,在前一分鐘才要她小心騎車的梁慎翎,卻在轉角之後,險些側身撞上一輛白色三菱。
「搞什麼鬼啊!你想死嗎?!」
車里的男人降下車窗,就先對著騎摩托車的人叫囂。「轉角是不會稍微看一下哦?!」
看著車窗內的男人,梁慎翎並不打算拉起防風鏡,而是逕自入檔就想起步離開。
車上的人卻早她一步打開車門,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這個人……」林宜儒緊接著下車,直視著眼前這個連安全帽都不肯拿下來的人。「你差點撞到我,難道連說聲對不起都不會?」
道歉是小事一樁,和他面對面卻是她最不想做的。
她猶豫、掙扎、毫無動靜。
「你啞巴嗎?!還是耳聾?!」林宜儒見對方對他視若無睹,怒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好!你不說話是不是?」他不容許任何人這樣對待他,于是雙手抱胸,穩穩站在對方的車前。「我就跟你耗在這里。」
梁慎翎不禁嘆了一息。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之後,這個男人還是一樣無聊。
她總算舉起雙手,將頭上的安全帽取下,順勢甩了甩長發,然後定神目視眼前的林宜儒。
──不可否認,他還是一樣英挺迷人。
但她已經不再愚昧了。
「OK,我道歉。現在你可以讓開了嗎?」
那一瞬間,林宜儒怔愣了好一會兒。除了對方是個女人的事實讓他震驚之外,他似乎覺得這張臉孔有些熟悉……
「你聾了嗎?」梁慎翎冷眼看著他,借了他的一句話。
「你……」忽然,早已模糊褪色的記憶頓時涌現,甚至逐漸清晰。「你是那個女人?」
只是他壓根兒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見他這樣的反應,梁慎翎更是厭惡。「我有名有姓,我不叫‘那個女人’。還有,請你現在就滾回你的車上,我很忙。」
林宜儒先是一愣,隨即提起笑容。
「怎麼這麼久沒見面,你的脾氣還是這麼火爆?」
听了他的話,梁慎翎哧笑一聲。「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脾氣只針對你?」
「別這麼小心眼。」林宜儒朝她走近了些。「當年好聚好散,大家往後見到面還是朋友,不是嗎?」
「我有選擇朋友的權利。」梁慎翎別過頭去。
她在這一刻才知道法律的約束力有多麼重要,否則她應該早就筆直朝著這個男人撞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