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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動人 第27頁

作者︰青蔻

「收下吧,梅麗莎,這是我答應給馬爾斯的。你已經失去了雲雀莊園,不過,我想,那房子對你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只給你現金。」安東尼語氣深沉地說,「梅麗莎,我欠你的,你應該收下。」

看著安東尼誠摯的眼楮,梅麗莎慢慢收起了支票。

安東尼微笑了,他轉向賽蒙,目光中有某種期待。

賽蒙慢慢伸出左手,與安東尼的雙手緊緊相握。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闖了進來,里奧大步走進客廳,用略帶粗魯的聲音生硬地說︰「我要把她接回去!」

「你要把誰接回去?」安東尼驚訝地問。

「海倫娜!她即使生病,也是我的妹妹,我要把她接回畫眉莊園!」

「她也是我的妻子。」安東尼溫和地說。

里奧和安東尼對視著,里奧臉部的線條逐漸柔和了,「那麼……那麼……」他放低了聲音說,「我……我把她托付給你了。」

他轉身走出去,走過梅麗莎和賽蒙的身邊,他停了下來,久久地注視著他們,終于什麼也沒說,扭頭離開了。

賽蒙和梅麗莎並肩走在遼闊的原野上,前方,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炫目的光芒近乎于白,把草木初生的春日原野渲染得生機一片。

賽蒙俯子,用左手輕輕撫模著毛茸茸的綠草,「幾乎所有南美的民族都崇拜著太陽,知道為什麼嗎?梅麗莎?」

梅麗莎只是寵溺地微笑著,輕輕撫模了一下他柔軟的頭發。

「太陽,只有太陽才能澤被萬物,哺育眾生,哪怕謙卑如野草,也能感覺到她的溫暖和博大。」賽蒙輕聲說。

他抬起頭,仰望著梅麗莎,從他的角度望去,她如一個發光體,陽光正在她周身閃爍……

番外賽蒙

不知道第幾次從昏迷中醒來,周圍昏沉沉的,辨不清白天還是晚上,近些天來我似乎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只有頭頂那一小方天窗外不斷變化的天色,提醒著我晨昏更替,世界依舊在命定的軌道上運轉。

我感到嘴唇干裂,渴極了,我動了動肩膀,試圖移動一體,卻發覺雙臂仍被牢牢地反綁著,為了防止我逃跑?我苦笑了一下,就我目前衰弱的身體,殘廢的右手,即使放我自由,我也走不了多遠,他們無非想折辱我,或者給我的身體再添些折磨。

至少,看見我痛苦,羅倫佐會非常高興,這幾天他天天跑來看我,態度之快樂殷勤,簡直像新發現金礦的淘金者。

「賽蒙,嘖嘖,傷口又發炎了,是不是繩子的摩擦和壓力助長了傷口的惡化?」他冷笑著說,手撫過我敏感的傷口,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氣。

我費力地向上挪動著身體,終于慢慢背靠著牆坐了起來,從這個位置,我正好看見天邊一顆暗淡的小星星,已經傍晚了,我想。上次我與梅麗莎就在傍晚時分手的,感覺上仿佛已經過了很久。記得我那天心緒很亂,被一種不祥的預感所籠罩,和她談起了我做過的夢,她听著,不安地咬著指甲,被我攪得心煩意亂。

我靠著牆無力地坐著,梅麗莎該得到消息了吧?她會怎麼想?會傷心嗎?記得我問過她,如果所有的人都懷疑我恨我,她還會不會信我?她用力地點頭,說她會的,還說她要保護我……

我閉上眼楮,微笑了一下,她有時真的像個小孩子。

那天,我似乎听見她的聲音,等我疲憊地抬起頭,隱約看見她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也許只不過是我的幻想?

牢房門上的鎖鏈嘩啦啦一陣響,牢門突然打開了,我睜開眼楮,沒錯,羅倫佐和他的兩個手下來做例行訪問了,羅倫佐手里提著燈,一時照得我眼花繚亂。

「賽蒙,今天感覺怎麼樣?」他照例幸災樂禍地問,他的身後,有人手中拿著水罐,提醒著我口中的焦渴。我的視線引起了羅倫佐的注意,「渴了?」他回頭命令手下,「把水罐放在地上!」然後他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我,「請喝吧!」

我的雙手被反綁著,根本無法拿起水罐,他的目的正是要我像狗一樣跪在地上,去喝那罐水。我沉默著,不想理會他。「你現在不喝,今天就別想再喝到水了。」羅倫佐冷冷地說。

我嘆了口氣,一個人——尤其一個奴隸的尊嚴,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上算得了什麼?他們無非想折磨我到死,而我,讓我自己都感到驚奇,在如此絕境里,在身體被如此狠毒地摧殘之後,居然還能有著求生的意志。

我慢慢爬起來,跪著爬向那罐水,在周圍嘲弄的目光中,艱難地俯,用嘴唇去觸踫那罐水。我沒有成功,虛弱的身體支撐不住,我跌倒在水罐上,水灑了一地。

羅倫佐發出一陣大笑,听起來像夜梟的叫聲,我伏在地上,喘息著,試圖讓自己不去听他。他走過來,解開我的綁繩,「好了,祝你晚安,今晚你一定能做個好夢,明天里奧先生又要用刑了。」他用嘲笑的口氣說,然後他把一個托盤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了。

托盤里盛著兩個干面包——我的晚餐,我看著它們,覺得毫無胃口。胸中的怒氣暫時壓住了饑渴,我重新靠著牆壁坐下,閉上了眼楮,我早有預感自己會墜入地獄,我告訴梅麗莎的那個夢里,遍地開滿了火鶴花,火紅的花海化作了地獄的騰騰烈焰,現在我終于領悟到其中的含義,火鶴花是海倫娜最喜歡的花。

海倫娜那雙怒火燃燒的眼楮仿佛就在眼前,那是一雙困獸的眼楮,讓人心驚,「你會死得很淒慘,賽蒙,我發誓!」她一字一句地說,「你會眼睜睜地看自己失去一切,包括你的愛!」

我打了個冷戰,我清楚她的為人,她說到做到。

我不明白,海倫娜為什麼如此恨我,她有過那麼多情人,我又算得了什麼?我是個很靦腆的人,我不善于和女孩子打交道,甚至有些害怕她們,我刻意和她們保持著距離,因為怕受傷害而逃避著愛情——只有梅麗莎不一樣,第一次見到她,我就感到說不出的親切。海倫娜怎麼可能喜歡內向而又倔強的我呢?她從小一直討厭我。

也許我的話確實激怒了她,「我們之間一直是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游戲,一旦我全盤投降,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會變得一錢不值。」可我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也許其中另有什麼隱情?那個孩子的父親……

她愛著那個人,所以犧牲我來保護他?

也許只是為了梅麗莎?海倫娜無法接受不肯臣服自己的男人去愛另一個女人?

我搖了搖頭,我真太不了解女人了,海倫娜把我整得死去活來,我卻還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為什麼一定要毀滅我,不惜搭上自己的清白?就為了玉石俱焚?

況且,在山林里我曾經救過她一命,我曾經在她失明的那些夜晚用吉他撫慰過她,她曾經緊握住我的手,用充滿感激的聲音說︰「以後,如果我的眼楮復明了,我一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我苦笑了一下,用左手撫模了一下無力垂下的右手,她就是這樣好好待我?

我听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呼喚我︰「賽蒙!賽蒙!」我抬起頭,看見強尼的半邊臉出現在天窗里,他輕聲對我說︰「我偷偷爬上來看你,你好嗎,賽蒙?你是不是想喝水?」他手里抱著一個水罐,招呼我過去,他把水從天窗倒下來,我如同迎接甘露一樣張嘴接著,就這樣,總算潤澤了我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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