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嗎?想娶她的男人至少要準備三億聘金、兩億安家費、房地產,每年她過生日時,還必須準備五克拉以上的美鑽來討她歡心,另外,每一年都必須替她更換最新款的昂貴跑車,不是嗎?
他沒有忘記她朋友那席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價宣言」,也听見了她附和的話,因此他才無法理解──這麼愛錢又自私的女人,怎麼會在危急時先去救別人呢?身為空姐的她應該是最了解亂流的危險,可在當時,她的確是把乘客的安危看得比自身還重要。
這女人真的有她所說的那麼拜金、那麼唯利是圖嗎?懷著重重疑問,鷹荻翔查出她在台北的身家資料,也知道她在哪間醫院養病。
當然,他也調查出她目前的困境──「達亞航空」想變相裁員,但藍珀懿不僅要養家,還得負擔小妹赴美留學的龐大費用,因此陷入了兩難。
深邃眼眸注視著前方的她,白色的住院服讓她看起來分外縴細,消瘦的臉龐惹人憐愛。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在巴黎咖啡館內的拜金模樣,也沒有飛機上那副恰北北的表情,有的只是一份我見猶憐的感覺。
他心疼她明顯消瘦了,她小臉上的憂愁更令他心弦緊縮。在巴黎初見她時,就是她眉宇間的淡淡愁緒吸引了他,讓他無法收回視線的。
午後的涼風吹起,卷起她的衣角,縴細的她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巴掌大的小臉雪白到幾乎透明。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揪住了鷹荻翔的心,也讓他閃過一絲猶豫,素來自信自負的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疑惑。
他真的要去找她談這個「交易」嗎?眼前的她如此荏弱,可他卻即將要用最殘酷的言語去傷害她……
這樣做好嗎?他來這一趟是對的嗎?還是應該要馬上掉頭回去呢?
不。搖搖頭,荻翔用力揮走那股猶疑,篤定地告訴自己──不會錯的,你的出現是最好的安排!她需要錢,而他則需要一個女人陪他回家演戲,雙方各取所需,沒有任何不妥,這的確是最好的安排。
再過幾天就是爺爺的生日了,平日散居各地的四個兄弟都會趕回西雅圖老家,為老爺子慶生,身為長孫的他,當然不能缺席。
他敬愛爺爺,也不排斥回老家祝壽,可是,一想到由爺爺、老爸、老媽以及眾多叔伯嬸婆、阿姨姑姑們所安排好的相親大會,他就非常頭痛,巴不得從人間蒸發。
他今年才二十八歲,只想隨興而至地談個小戀愛,要他現在就邁向婚姻,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況且別說結婚了,他根本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
當然,他身邊的女人非常多,可是那些聰明的女人都知道他的原則──只想各取所需,不想有任何的羈絆。他對女伴非常大方,是個毫無缺點的完美情人,但,想跟他要婚姻或是承諾?很抱歉,她們找錯人了。
他不是排斥婚姻,只是還想無拘無束的多玩幾年,至少,三十五歲之前,他並不打算走入禮堂。
不過,家里那一群長輩可不是這麼想的。他們總認為身為長孫,又已經貴為集團全球主席的他,應該要成家了,所以每次回到西雅圖老家,長輩們總是想盡辦法為他相親。
包夸張的是,去年表姑婆生日時,鷹荻翔一踏入自己的房間,就發現房中居然放著某位千金大小姐的行李。原來那位富家千金是長輩中意的人選,應邀到鷹家作客,結果天兵級的表姑婆竟吩咐僕佣把對方的行李直接送入他房內,想讓小兩口湊作堆,倘若十個月後有喜事要辦的話更好,喜上加喜。
那一次的烏龍真是整得他人仰馬翻,因此這一回,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一次長輩們一定又會藉爺爺壽宴之名,無所不用其極地逼他相親。與其被趕鴨子上架,他不如親自帶一個女人回去,向所有長輩宣告自己已有交往中的女友,請給他們時間慢慢發展,稍安勿躁。
至于這個「假女友」人選,他謹慎考慮了很久。
氣質不能太差,庸脂俗粉根本過不了長輩那一關。那群老女人挑得可嚴厲了,不論外貌、氣質、身段、風度、學識、涵養……都必須有一定的水準。
另外,她也不能愛作白日夢。她必須要了解,他鷹荻翔要的只是一個各取所需的女人罷了。他會給女伴很高的金錢報酬,不過,千萬別笨到在他身上尋找真心。因為他只要這個女伴陪他演戲,演個一陣子後,他就會謊稱被女伴拋棄了,對愛情失去信心,需要好好地療傷。
到時長輩們在心疼之余就會多給他一、兩年的好日子過,不會再苦苦逼婚。呵呵,屆時他又可以繼續逍遙自在地過日子了,多好。不但可以乘機堵住長輩們的口,還可以繼續游戲人間。
那麼,要去哪里找來這種女人幫他演戲呢?想來想去,他只想到一個人──藍珀懿。
望著她柔美的側面,鷹荻翔再度告訴自己︰沒錯,藍珀懿就是最好的人選!
她夠漂亮,外型非常搶眼,而且因為當空姐的關系,相信也有一定的見識與風度,落落大方的舉止絕對可以討長輩歡心。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會對藍珀懿動真心,因為他最討厭誓嫁金龜婿的拜金女了,而藍珀懿恰巧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拜金女。
他只想演一場戲來蒙過長輩罷了,可不想找個麻煩綁在自己身邊。因此,他會給藍珀懿一大筆錢,帶她回家假扮女友。像她這麼拜金的女人,事成之後,只要拿到錢了,一定會很干脆的走人,絕不會拖泥帶水的。
多好,這就是他想要的。
可是……這樣會傷害到她嗎?她是否會覺得受到羞辱?望著失神凝視天空的藍珀懿,鷹荻翔眼前又浮現她在飛機上奮不顧身地搶救乘客的那一幕。她沖去鎖餐車的身影和在巴黎咖啡館內的拜金身影重迭在一起,令他感到迷惘。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算了,他何必想這麼多呢?反正,他要的只是一個假女友,合演一場戲後,雙方就莎喲娜啦了,他不想為任何女人浪費心思,那太麻煩了。
去找她吧!
噙著一抹笑,鷹荻翔緩步接近她。
第五章
才走沒幾步,鷹荻翔就看到有顆小皮球突然飛向了珀懿,打到她的手,兩個原本在踢皮球的小男孩跑到珀懿身邊撿球,可珀懿卻一直彎著腰,沒有抬起頭。
怎麼了?鷹荻翔的腳步不禁加快了些。她為何一直彎著身子?
疾步走到她身邊後,他才看到她的手掌和腳上也都纏著紗布,可能是遇到亂流時所受的傷吧。那兩個小孩丟皮球的力道不是很大,大概是直接打到了她的傷口,所以她才會痛得彎子,半晌都無法起身。
把玫瑰花放到一邊後,荻翔立刻抓起她的手,迭聲問著︰「很痛嗎?打到哪兒了?還能走嗎?還是我抱妳進去找護士換藥?」她雖然沒有拿拐杖走路,不過行動應該不是很方便。
「啊?」珀懿錯愕地抬起頭,看清眼前的男人後,水眸倏地睜大。「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當然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畢竟,不是每個乘客都會惡劣地奪走她的吻。
「這不是重點,先回答我的問題。要不要我抱妳進去換藥?」鷹荻翔仔細審視她的臉蛋,幸好,她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傷勢應該逐漸在復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