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說。丑奴兒回以模稜兩可的答覆。
「除了寫字以外,你可會作詩?」
會,但不好。
「繪畫呢?」
不佳。
「彈琴?」
略懂皮毛。
「下棋?」
還可以。
楚殷揚忽然臉色一斂,拍桌喝道︰「你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什麼?一個丫環根本不可能具備琴棋書畫這些技能。」
丑奴兒面不改色的應對著,一般的丫環或許不可能具備,可是誠如夫君剛剛所說,已逝的小姐是位才高八斗的才女,而奴兒跟在小姐身邊已久,耳濡目染之下,自是習得一些皮毛,這有什麼好稀奇的?
見她神色自然,應答如流,他心中泛濫的疑團才沒繼續擴張。「是我大驚小敝了,希望你別介意。」話雖如此說著,他的眼中仍帶著些許的懷疑。
是奴兒沒解釋清楚,莫怪夫君誤會了。丑奴兒泛著笑,態度從容優雅。
「你說你會下棋,那咱們就來下一局吧!」
時間不早了,夫君該陪兩位夫人去跟老爺、夫人請安了。
「那你呢?」
奴兒身分卑微又不懂禮數,怕惱了老爺、夫人,壞了氣氛,所以還是不去得好。既然楚家二老不承認她是楚家媳婦,想必不會樂意見到她,她去了不過是自找難看罷了。
「不管你的出身為何,你現在都已經是楚家的媳婦了,不該再這麼畏畏縮縮的。至於禮數,沒有人天生就會,大家都是學習來的,所以不懂就更要學,知道嗎?」見她欲言又止的凌虐著自已可憐的唇瓣,他撫著她的瞼,安撫的繼續說道︰「別怕,一會兒你只要跟著翎羽做,就不會有問題了。」
知道閃躲不了,她只得無奈的點點頭,動手整理桌上的紙筆,準備和他一同出門。
「哼!」一步出房門的杜凌兒一見到對面的夏翎羽也同時推門而出時,立刻搬出後娘似的面孔斜睨著她。
「杜姊姊好。」盡避杜凌兒態度不善,夏翎羽依然和顏悅色的微微彎身跟她打著招呼。
「好,當然好了,倒是你……」杜凌兒一雙骨碌碌大眼將夏翎羽全身掃射了一遍。
「氣色看起來好像不怎麼好耶。」頭一甩,鄙夷地繼續說道︰「也難怪了,好好的新婚之夜落得孤枕難眠,是令人難受了點。」
夏翎羽還來不及反應,楚殷揚冷厲的聲音便破空而至,「少把你自己的感受影射到別人身上!」
杜凌兒和夏翎羽聞言立刻轉向發聲處,就見楚殷揚臉色難看的瞪著杜凌兒,而丑奴兒則垂著臉遠遠的跟在他的左後方。
「呵,瞧你臉色臭的,該不會是今早活見鬼了吧?」杜凌兒揚揚下巴,不甘示弱的反諷回去。
眼角餘光瞥見立在他斜後方的丑奴兒頭垂得更低了,楚殷揚心中霎時涌現一股無明火。「姓杜的,你搞清楚,這里是楚家,不是你們杜家,你要是不懂得克制自已囂張跋扈的氣焰,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倒說說你能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杜凌兒撇撇嘴,完全不把他的威脅放進眼里。
「我可以娶你,也可以休了你。」楚殷揚目光陰沉,眸中倏地閃過狠絕之色。他現在或許動不了她,但絕不會受制於她過久!
頂多一年半載,他絕對可以重振楚家聲威並加以反撲,屆時他絕對會讓她為今日的恣意妄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休我?你敢嗎?你要真那麼有骨氣,昨天你就不會同我拜堂成親了。」杜凌兒目中無人的睨著他。
「楚大哥!」唯恐楚殷揚說出什麼難以收場的話來,夏翎羽趕忙出聲阻止,「時間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去向公公、婆婆奉茶問安了?」
「哼!」眼一橫,衣袖一揮,楚殷揚無視杜凌兒存在的越過她走向夏翎羽,體貼的扶起她的手,準備牽她一同離開。
「站住!姓楚的,你是不是睡胡涂了,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妻呀?」杜凌兒抿著唇,不悅的瞪著他扶著夏翎羽的那只手。
「啊!」杜凌兒話一出口,夏翎羽立刻抽離自己的手,「杜姊姊請息怒,是翎羽犯胡涂了。」為免他們再起沖突,夏翎羽忙將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楚大哥,杜姊姊才是該和你並行的人,你牽扶錯人了。」
望著夏翎羽哀求的眼神,心憐她的楚殷揚縱有再多的不願,仍是妥協了。
可惜他才走近社凌兒,手都還來不及伸出,她就搶白了。
「我杜凌兒又不是缺手斷腳的,怎麼好意思勞煩夫君呢?」無視他噴火的眼,杜凌兒逕自對丑奴兒吆喝道︰「喂,丑八怪,你過來!對,就你,過來扶我。」
丑奴兒才听話的移動腳步,楚殷揚便低喝道︰「奴兒,站住!別理她。」
丑奴兒一臉為難的光看看杜凌兒,再瞧瞧楚殷揚,兩人都惡狠狠的瞪著她,讓她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楚大哥,既然杜姊姊要奴兒妹妹幫忙,你就讓她幫吧,別為難她了。」夏翎羽看不過去的幫腔道。
「你這個丑八怪聾了呀?還不快過來!」杜凌兒眼一瞪,語氣更顯不耐了。
丑奴兒咬了咬唇,不再去看楚殷揚,握著拳頭听話的往杜凌兒走去,認分的牽扶著她的手。
「奴兒!」楚殷揚不敢置信的瞪著丑奴兒低垂的頭顱。
「楚大哥!」夏翎羽伴著楚殷揚,不讓他沖動行事,「時間不早了,公公、婆婆想必等得不耐煩了。」
「姓楚的,你是要過來和我一塊兒走呢?還是打算自己去請安呢?」杜凌兒言下之意大有你不過來,那我就不去的威脅意味。
楚殷揚本想不理會杜凌兒的威脅,逕自甩頭離去,可是在夏翎羽哀求的眼神下,他最後仍是屈服了。
「走吧!」勉為其難的走近離杜凌兒尚有一步遠的地方,白了丑奴兒低垂的頭頂一眼後,楚殷揚口氣不善的喝令著。
楚家二老一見兒子領著新媳婦前來奉茶問安馬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可是當他們眼神一觸及攙扶著杜凌兒的人竟然是丑奴兒時,愉悅的心情當場沉了下來,但是礙於兒子和媳婦都還在場,他們只得強忍不悅,繼續掛著笑臉。
一旁的佣人立刻捧上托盤,預備讓社凌兒向二老奉茶。
丑奴兒放下杜凌兒的手,接過托盤,遞到她身前,好讓她奉茶,不料她非但不端起茶杯,反倒說了句讓楚家二老差點噴茶的話。
「你干嘛?干嘛這樣看我!」杜凌兒鼓漲著頰,氣惱的對丑奴兒咆哮,見她依然不收手,堅持將托盤置於她的跟前,她惱火的奪過托盤,轉向夏翎羽道︰「我沒嫁過,你先來。」
杜凌兒無厘頭的話讓夏翎羽尷尬的直覷著托盤中的杯子,遲遲不敢端起。因為她要是端起茶杯行了禮,不就代表她曾經嫁過了嗎?
「怎麼?原來你也不會呀!敝不得你剛剛要讓我先走。」見夏翎羽不動,杜凌兒便自以為是的下了結論。
夏翎羽瞠大眼,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遲疑竟讓杜凌兒扭曲成這樣,只得硬著頭皮端起杯子率先行禮了。
「姊姊,請。」行完禮,收了兩個紅包的夏翎羽恭敬的接過杜凌兒手中的托盤。
杜凌兒依照夏翎羽先前的步驟,先向楚老爺奉上一杯茶,動作雖然不如夏翎羽那般優雅,但樣子倒是做出來了。
可就在楚老爺要端起茶杯欲就口時,不知怎麼一回事,他竟滑了手,茶水潑了自己一身,而似乎早有警覺的杜凌兒已早一步退開,完全沒受到波及。
「哎呀,快來人呀,趕緊拿布來。」一見意外發生,楚夫人忙湊向楚老爺,以手絹先為楚老爺擦拭著。「老爺,您沒事吧?需不需要請大夫來診治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