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想她柳念意說過多少謊話,哪次不是騙死人不償命,可望住元律的眼瞳,短短一句話竟教她的心連跳三大下,虛得很。
真是夠糗的了,都怪老爺和夫人平日將龍鳳翡翠守護得滴水不漏,害得她未有機會一窺其貌,總是听說它對蘇府的庇佑,听說它的神奇之處,卻未曾知道它長得是回或扁,這下可好了,要她怎麼具體形容給他听?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借你瞧個仔細吧。」元律很大方的卸下腰際的裝飾玉佩。
「大阿哥……」福霖生驚詫訝呼。他竟如此輕易地將從不離身的貼身玉石,交給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娃?!
「霖生,我不知道你有在大街上雞貓子亂叫的嗜好。」屬下連番逾禮插嘴,教元律口出警語,「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府。」
驚覺主子巳然怏怒,福霖生連忙攬過,「屬下知錯,大阿哥請息怒。」他實在不懂,待人處事向來淡漠的主子,為何一踫到這不知分寸的丫頭,會變得如此興致高昂,縱容她的胡鬧撒潑。
「喂,你說這上頭雕刻的圖形像不像龍」晤,看起來又有點像是鳳耶……」念薏十分認真地上下翻看,一下子拿得高高的,借著太陽光眯眼細看,一會兒又放在闔起的雙掌中,露出些許的細縫觀察,時而蹙眉、時而癟嘴,樣子看來好不苦惱。
到底這玩意兒是不是蘇府的傳家之寶龍風翡翠啊?
埃霖生差點沒吐血,眼下肌肉不停地抽動。這一身女乃味未褪的女娃兒究竟識不識貨?!
他懷疑她根本不知道龍和鳳的樣子,那塊玉上雕的明明就是一匹駿馬,她指鹿為馬的功夫令人不敢領教。
瞧她把玩的不經心模樣,一個不小心都可能摔壞呀,老天,那可是皇上御賜、據聞具有保療身體功效的稀罕進貢生物碧血駒哪!
「你看出些端倪了嗎?」元律瞅著她,耐心的詢問。
「我……」念薏聲音似含在嘴巴里,教人听不清,瑩亮的眸子深睇著他,似想從他的眼底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一些關于這塊玉珮的來歷。
可是他的眼瞳黝深如海,看著看著,仿佛里頭有一股龐大的力量直欲將她拉進去,嚇得她趕緊眨眨眼睫,別開視線。
駭人,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感覺。
蘇府上下誰不知道她柳念薏天不怕地不怕,每每其他姐妹出了紕漏,她向來義無反顧地包攬下來,什麼處。
罰責難她不曾怕過,但她今天不得不承認自己敗在這個男人手下了。
‘你手上拿的並不是你急著尋找的龍鳳翡翠,真正的龍鳳翡翠在我府里。」又是一記溫和的笑容,饒是警戒心再強的人兒也要卸除防備信了他。
心里有個主意隨著這句話的出口同時形成,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他竟一點也不訝異,也許……就依心而為一次吧。
不曾有過這麼強烈的念頭,情緒更是沒來由的躁動,一向淡泊自利的他,真真切切的想要一個人,這可是頭一遭。
「真的嗎?」念薏的嘴角蕩出一抹喜出望外的笑意。
「有沒有你可以親自來證實。」她清麗的臉上,是任何男人都會為之神魂顛倒的甜美笑靨。元律有些心顫地發現,原來他要的女人不用具有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之姿,出身背景也毋須是權貴之家,他真正喜歡的是勇于做自己的女人。
「大阿哥屬下記得咱們古芳間里並沒有一物叫龍風翡翠。」確認自己並沒有健忘錯記,福霖生壓低聲音說道。
「確實沒有。」
埃霖生呆了一下,「那您!為何那麼說,難不成您想拿個假的騙她嗎?」他被搞糊涂了。
「你這個提議小錯。」元律微扯唇角,淡淡一笑。
「我的提議?」福霖生指著自己的鼻頭,好納悶。半晌後,終于頓悟主子的意圖。「大阿哥,您該不是……」
哎喲喂呀,大阿哥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呀!
「正是。霖生,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
埃霖生只得苦笑。
「還未請問姑娘芳名?」元律一派斯文的將目光轉回教人動容的女孩兒身上。
「我叫柳念薏。」」
「在下元律家住敬謹親王府,明天你就拿著這個玉佩到那兒找我吧,我會等你的。」說罷,睨了她最後一眼,旋身跨步離去。
埃霖生望著主了的背影,要跟不跟地杵在原地直盯著念薏。
「喂,大塊頭,你干嘛那樣看人?」他看人的囗光似帶著評量,教念薏渾身不自在。
「霖生,還不跟上來?」元律的聲音從前方送了過來。
「是。」福霖生忙不迭的應聲,離去之前,不忘面色凝重地瞅著那塊碧血駒囑咐,「柳姑娘,咱們大阿哥借你的這塊玉石,在明天見著大阿哥之前,請你務必好好愛護珍惜,千萬別讓它有一絲損傷,它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玉珮。」
他擔心的對她一看再看,認為自己責任已盡,才腳步沉重地跟了上去。
他實在不願多與這個丫頭相處,瞧她傻愣的樣子,一看就是粗心大意之人,他擔心自己會在她一個不小心砸碎碧血駒時,受不了刺激而昏厥過去。
「不是一塊普通的王佩?!那就是很特別嘍?」念薏咀嚼他的話,哺哺自語的翻看著玉珮,「哪兒特別了,為什麼我看不出來!」
第二章
翌日念薏整理收拾了簡單的細軟,倉促退了房,匆匆忙忙的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敬謹親王府。
深怕自己不諳偌大北京城的方位,昨兒個她就打听清楚敬謹親王府座落何處了。至今她仍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那個名叫元律的男人住的地方之于京城和他們蘇府在地方的名聲一樣,只要隨便抓個人來問,就能指出方向。
現下,她人就站在懸掛著敬謹親王府橫額的大門前,卻也震愕得說不出話來。隨著嚴敞的大門,得以望入深幽的內院,那幾乎無止盡的寬闊,讓她得不停的眨動眼楮,才能證明自己不是在睡夢中。
「不會吧,那個男人住在這麼大的宅子里?」她匪夷所思的猜臆。
「去,你這娘兒們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干什麼?」守門的左邊侍衛,一見門前的女孩遲遲沒有離去的打算,視線甚至巴望著王府內部,于是厲聲斥退。
「這位小扮,請問是不是有一個叫元律的男人住在這里?」找回了心神,確定眼前的府邸就是敬謹親王府,念薏笑容可掬的問道。
也對,買得起龍鳳翡翠的人,合該是個有錢人,既然是有錢人,住那麼大的地方自然說得通了。
「放肆,居然直呼貝勒爺的名諱!」左邊侍衛義正辭嚴的叫囂。
「無禮!咱們大阿哥豈容你這個黃毛丫頭任意叫喚?」右邊侍衛也板起臉孔趕人,「走走走,敬謹親王府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念薏被罵得一頭霧水,干嘛呀,他們左一句放肆,右一句無禮,她剛才的態度既放肆又無禮嗎?她記得自己明明說了「請問」兩個字。「是元律自己叫我來的!」
左邊侍衛仿若听了什麼天方夜譚,夸張的仰頭大笑,「少唬人了,說謊也得有個分寸,至少擬個草稿吧!」收住笑意,鄙夷的睇視她,「咱們大阿哥是什麼身份,怎可能認識你這種粗鄙的市井小民?」更別說大阿哥深居簡出,根本不曾有過友人到府作客了!
極盡嘲諷之能事,兩人貶損得念薏一無是處,一心認為裝扮寒酸的她,又是另一個拜倒大呵哥無與倫比魁力之下、攀權附貴的不要臉女人。
「你們……」念薏咬牙切齒,真是氣死人了,第一次有人敢當著池的面說她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