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隨身服侍保護元律的待衛福霖生,立刻伸手接過,並交給當家一只沉甸甸的木盒。
當家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頭光華耀眼的黃金光澤,眩迷了身後的念薏,只見她小嘴驚訝的微張,好半晌仍閉闔不上。
「多的就當是咱們貝勒爺的打賞吧。」
「多謝大阿哥!多謝大阿哥廣當家不住的道謝,心花朵朵開。
‘你應得的別客氣。」于是,元律又交代了一些委托注意的珍物,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念薏漸感不快。
差別待遇!
有盒金條就了不起嗎,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為什麼她這個先來的客人必須守在一邊等候?
‘當家的,是我先來的……」念薏拉了拉當家的袖管提醒。
當鋪當家驚懼地撤頭瞪她一記,「不要吵,你沒見我在忙嗎?」這丫頭真是不識時務,想害他被砍頭嗎?
「姑娘說得有理,當家還是先招呼她吧,詳細的名目明天我再讓霖生來告訴你。」元律難掩贊賞的目光,意味深長的緩掃過如方轉身離去。
莫名地,念薏發現自己的臉蛋迅速轟熱。他簡潔有力的低吟震撼著她的心,一個男人有那麼出色的形貌就夠教人咋舌,沒想到連嗓音都如此深具魔性,撩人心弦。
「你干什麼,想害死我嗎?幸好大阿哥大人大量不計較,否則我的腦袋就要分家了,」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當鋪當家劈頭就是一頓痛罵。
「當家的,剛才那人是什麼來頭啊?好像很了不起。」回過神,念薏第一件事就是追問男人的一切。
「當然了不起,他可是敬謹親王府的貝勒爺,」
念薏不懂滿人的階級身份劃分,自然不明白男人的身份有多麼了不起,「你拿給他那個黑色包袱里頭裝什麼,骨灰壇嗎?」
當家倒袖口氣,「呸呸呸!狽嘴吐不出象牙,你這話就不要教別人听見。」月兌她一眼,他踱回內屋,將她隔離在外。「那是明代的花瓶,大阿哥尋覓已久的臻品。」
「哦!」念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想起了正事,「當家的,你還沒告訴我龍鳳翡翠的下落。」
「你剛剛應該問大阿哥的,哪樣寶物應該在什麼地方?流落至何人手中?他手中的情報清清楚楚。」音調滿是崇拜與敬仰。
念薏一臉狐疑,「你確定那個人知道龍鳳翡翠在哪們」
「當然了,普天之下有價值的古物骨董,他無一不了解。」
「我去問他,他會告訴我嗎?」
「你何不自己去問問看。」
「赫,不會吧,你沒瞧見他都不笑的嗎?」念薏有些畏懼的說。
那個男人看來也不過二十多歲的人,可是散發的那份魄力卻遠比她見過的大官都還要深沉威猛——她懷疑自己哪有勇氣與他交談。
「小泵娘如果你認識他,應該會比較喜歡大阿哥不笑的樣子。」他語重。卜長的說,挾帶著警告。
整個北京城每個人皆認為,敬謹親王府的元律貝勒最好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原因無他,沒人見過冷靜沉穩的元律開懷大笑的樣子,久而久之,竟變得畏憚他的其他情緒表現。
「為什麼?」
「甭間太多了,反正憑你這種小老百姓,也很難有機會同他說話。」最後,當鋪當家仍不忘補充,自豪吹噓著自己的本事與特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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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方才當鋪里那位姑娘一宣跟著咱們。」察覺身後那名乳臭未干的女乃娃兒即使吃力卻仍執意跟隨著他們的腳步,福霖生只能請示主子。
如果她是在搞跟蹤,掩身的技巧未免太贊腳了。
「我知道。」元律的聲音里听不出情緒起伏,但明顯的放緩了步伐。
不管她為何而來,他的心里有絲訝異,更多的卻是歡喜。
「需要屬下斥退他嗎?」
「就問問她想做什麼吧。」
埃霖生還來不及意會反應,無律已旋過身等待那名氣喘吁吁卻又小心翼翼停在原地觀望的女孩。
念薏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回頭,眼瞳甚至炯炯地轉視到自己身上,她登時渾身繃住,尷尬得手足無措。
好丟臉,被他發現她在跟著他了。
「姑娘一直跟著咱們主僕倆,不知有何貴事?」元律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客氣有禮的問道。
一張如出水芙蓉般的白皙面孔,彎彎的眉毛有幾分英氣和秀氣融合著,一對未語先笑的明眸大眼,挺直的鼻梁,小巧可愛的櫻唇,一頭美麗的黑發和優美的頸項
她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很特別的一個女孩,方才他就已經知道了。
「這……那個……我……」所有的話語在念薏的嘴里攪成一團,讓她結巴口吃,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意思。
「你可以慢慢說,我不趕時間。」他不疾不徐的安撫她的慌躁,望著她女敕紅的嬌顏有如桃花初開,煞是好看。
當是主子忘記了,福霖生盡責的提醒,「大阿哥,福晉叮囑今兒個葦心郡主來訪,要您盡早回府……」
元律淡睨了得力助手一眼,只消一個眼神,意思不言而喻,福霖生立刻知趣的噤口。
「倘若姑娘需要幫忙,直說無妨。」
「就是……哪個當鋪當家的說你對各種古物知之甚詳……一定知道咱們蘇府的龍鳳翡翠現在流落至何處……」念薏頻頻咬舌,一段話說來七零八落,恨不得干脆咬舌自盡算了。
今天的她一點也不像是她,一面對這個男人的臉,就令她窘迫得不知所措,平常的伶牙利齒都不知躲到哪兒納涼去了。
男人應該無法用「美」字來形容,但他硬是俊偉英挺得讓人不得不嘆息,陽剛的美、狂悍的美、傲慢的美,即使閉上雙眸也能強烈感覺到他逼人的氣勢與俊美。但他的美又滿含某種令人不安的氣質,她只能說好……奇怪。
「龍鳳翡翠是嗎?」元律求證的問道。
念薏用力也點頭,「對,就是龍鳳翡翠,你知道嗎?」
她滿心歡喜且期待的等他回答。
「當然知道。」他頗具興味地學著她點頭的動作。
龍鳳翡翠一直是他很想珍藏的輝玉,但君子愛「物」,取之有道,既然它是人家府里的傳家寶、精神支柱,他更不能耍手段或弄心機去攫取。
但一旦情況換過,如果是主人沒有好好珍惜而讓龍鳳翡翠流落市面,他可就能不客氣的將之據為己有了。
然而,直至今天仍沒有探子回報龍鳳翡翠的相關消息,是以,他認為這趟京城之行,她是白來了。
「它在哪兒?」
「你想知道?」
他的語氣教念薏沒好氣的翻白眼,「我奔波勞苦的到京城來,為的就是找到龍鳳翡翠回去交差,你這麼問不是廢話嗎?」
壓根忘記自己有求于人,她的態度不自覺地回到平時的大而化之。眼前這個男人方才教她多麼畏忌,這當口全拋至九霄雲外去了。
埃霖生正想開口指斤她不羈的言辭過于放肆元禮時,又讓元律一個眼神給瞪得硬生生吞了回去。
「等等,你腰間那塊玉是不是就是龍鳳翡翠?」念薏突然眼尖的看見懸掛在他腰帶上的東西,驚喜萬分的又叫又跳,下一瞬已跑到他面前,直盯著那玉佩不放。
「喂,你說是不是呀?」見他不回答;她出聲催促,視線依然深凝著玉珮仔細端瞧著。
「怎麼,你急著找回失物,卻不知道龍鳳翡翠長啥樣子嗎?」元律好笑的問。
自她向當鋪當家胡亂說了一通介紹龍鳳翡翠的形貌時,他就不難猜想這丫頭其實沒見過蘇府傳家之主。
聞言,念薏困窘的愣了一下,不服氣的直起腰桿擦腰圓視,「我當然知道,只是看不太清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