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注意到這一點?哥戰很清楚,對于女人,他向來很少上心。對柔羅曾有的興趣,也在將她變為自己的女人之後喪失,不得不說,他是有些失望。在他的想法中,她原不該這麼容易被馴服。難道所有的女人都會視佔有她們的男人為天嗎?
車姬也住了進來。因為他不放心將她放到其他地方,這個女人並不如她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溫順。
「你去哪里?」從哥悍那里回來,在帳外遇到拎著一包東西的雅安,哥戰隨口問。
雅安指指不遠處辛美的帳篷,然後欠身行了個禮,便往那邊走去,雙眼在他臉上沒做片刻停留。
扮戰眯眼,心中略略有些不豫。目光一直跟著雅安窈窕卻似乎有些僵硬的背影,直到她掀簾走進辛美的帳篷里去。
他突然懷念起她以前的熱情來。好像有好些天都沒踫她了,他想。車姬來之前,他也並不是天天踫她,但是在她主動親近他的時候,仍然會順勢要她。然而這些天,她卻再也沒有那樣做過,沒有在他從外面回來時為他撢雪,為他捂手,又或者出其不意地勾住他的脖子熱切地吻他。
是因為車姬在,她覺得不好意思嗎?也許過一段時間她就習慣了。
仰面,鵝毛一樣大的雪片迎面落下,他深吸口氣,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為一個女人傷神,神情不由冷了下來。
邁步,他往辛美的帳篷走去。他不喜歡把問題交給時間去解決。
帳內,雅安正在和辛美一起做午餐要吃的炸駝肉。辛美燒火,火上放著一口鐵鍋,里面裝了大半鍋油。而雅安則在調米漿,等鍋中的油滾後,便將用香料腌制過的駝肉放到米漿中滾一下,然後入油中炸。
帳內肉香四溢,兩個女人的合作顯然很愉快。辛美不時唱上幾句歌,雅安看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飾自己的贊賞和羨慕。偶爾兩人目光相撞,便相視一笑。
扮戰進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幕,但是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氣氛立即變了。辛美還是如同以往一般,因他的到來露出開心的笑,而雅安原本明亮的眼神卻黯淡了下去,整個人再次陷入一種絕對的沉默。
扮戰終于明白為什麼會覺得雅安變得沉默了。那完全是因為她的眼楮,當她的眼楮明亮而有神采的時候,即使她不說話,他也不覺得冷清。但是當她的眼神像現在這樣黯淡的時候,環繞在她身周的空氣仿佛都沉寂了下來。
想通此點,他才恍然明白,為什麼這段時間她明明比以前溫順,卻反讓人無法捉模。
「柔羅,跟我回帳。」他說。突然發覺,要想完全征服一個女人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輕易。而此時,他並不想征服她,只是單純地想看到她的目光如同以往那般緊緊地跟隨著他罷了。
雅安怔了下,辛美卻已站了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筷子。
「我弄好了給你們送過去。」辛美說,臉上並不見絲毫的不滿。她性格直率,對于哥戰,她只是崇拜,卻無男女間的喜愛,所以對于他有幾個女人一點也不在乎,更不會因此而嫉妒。
雅安笑了笑,往外走去。在經過哥戰身邊時,被他一把拉住,但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像以往那樣順勢貼上他的身。
原本,那天晚上她想就那樣跑掉,哪怕是冷死在雪地中,也無所謂。但是在轉過身的那一刻,她竟然仍控制不了想留在他身邊的心。
她想留在他身邊。無法忍受他踫了別的女人之後又來踫她,所以她選擇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他,直到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天,又或者是她再也受不了。
即使握著雅安的手臂,哥戰仍能感覺到她的疏離,他眼神微冷,莫名地覺得有些惱怒。一回到帳,將雅安丟上榻,便欺身上去,絲毫不理帳內還有另一個女人。
雅安發了瘋一般地抗拒,即便是弄傷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寧可死也不會讓他在別的女人面前將她佔有。
扮戰揚手,卻在對上雅安倔強而屈辱的目光中又緩緩放下。終究,他妥協了。
放開她,他轉身出帳,至夜未歸。
雅安躺在帳篷里,茫然地看著帳頂,猜想著哥戰現在會在哪里。
車姬睡在另一邊,黑暗中可以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早已睡熟。
第十章哥戰
輾轉反側,雅安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披衣而起。帳外,雪已停了,滿天星光映在雪上,分外的動人。寒意仍深,鼻中呼出的氣在眼前形成濃濃的白霧,久久不散。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引起守夜人的注意,但在看清是她後,又收回了警惕的目光。
雅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眼中看不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心實難安。連她自己都惱恨這樣的矛盾,不讓他踫她,卻又對他牽腸掛肚。她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要持續多久,但是很確定一點,那就是她絕對不會和其他女人分享他。
「想逃嗎?」身後傳來哥戰冷漠的聲音。
回頭,雅安看到他正牽著馬站在離自己不遠處,顯然她因為心事重重而沒有听到馬蹄踏雪的聲音。
扮戰去打獵了,後腰上吊著兩只野兔。白天的事,他顯然沒太放在心上,只是對于曾拒絕過他的雅安,他也無意再強迫她做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她的拒絕沒有挑起他征服的興致?
他將馬牽到馬欄中。雅安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他便將獵到的兔子丟給了她。從馬欄走回大帳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再說。
雅安看著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心中一陣淒楚。曾經她竟然會妄想依靠在這張背上,安安分分地過完一生。如今,當他真成了她的男人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要的不只是成為他的女人,而是唯一的女人。唯一,這個詞在這個世上會有多難得到,她不是不知道。更何況,若不是用的假身份,她恐怕連「他的女人」這個身份也無法得到,更別說其他。
一絲苦笑浮上眼眸,雅安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自己的貪心。但是若非唯一,她便寧可不要,寧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一輩子,也不願讓分享的妒意凌遲自己的感情。
靶覺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哥戰驀然轉身,恰恰捕捉到她眼中泄露出的深濃情感,心中一動,終于明白了她的反常來自何因。
沒想到他會突然回過身來,雅安呆住,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哥戰開口,語調譏嘲。
雅安微愕,而後笑了笑。她知道,所以她寧願要什麼也沒有的瞎子白木,也不願跟著強大得讓所有人又畏又敬的哥戰。只是,天神捉弄……
扮戰發現自己竟然一反常態地和女人廢話起來,不由皺了皺眉,正要再說點什麼,卻見雅安臉色驀地大變,在發出一聲短促且難听之極的啞叫時,人已不顧一切地向自己撲了過來。此時弓弦震動和利箭破風之聲也已傳入他的耳中,在被雅安撞上身時他已判斷出是六支箭,分前後兩組,前三支分取自己後頸,後背心已經左腿,後三支則完全封鎖住了自己上左右三方退路。
不及細想,雅安已經張臂抱住了他,以自己的身體相護,但是卻也因此牽制住了他的行動。哥戰一時竟抽不出手來,不得已只能帶著她的身體往地上滾去。
撲撲撲數聲,有五支箭插入了雪中,另一支卻無聲無息。趁著滾動的緩沖,哥戰掙月兌了雅安的雙臂,從地上彈跳起來,順勢一腳將她挑向最近處的帳篷陰暗處。雅安落地,便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