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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娘 第11頁

作者︰黑顏

這個世界太多的始亂終棄,太多虛假的甜言蜜語。什麼是愛?

她由渴望到不解,再到迷惑。直到這刻,她才恍然明白,愛上他,不是一件難事。數日來,在夢與非夢之際,她總是不自禁地回憶起那日他親呢的稱謂,難得的微笑以及溫柔的動作,還有那寵溺的……吻。其他的,他的惡劣與嫌惡已變得微不足道,她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心底清楚,如果他肯真正地看她一眼,將那日的溫柔重新為她真心地展現一次,即便叫她立時死去,她也是甘願的。這便是愛了,一種讓人心甘情願焚燒自己的感情;一種喜怒哀樂掌握在別人手中的迷人陷井;一種一邊是幸福甜美,一邊是無止盡的痛苦與孤單寂寞的情感牢籠。她明白了,卻也被擄獲了。世世代代以來,無數的焰族女子重復著她這樣的經歷。她會否踏上她們走過的舊路?

輕輕走上前,她跪在卿洵身側,展臂將他抱進自己的懷中。

卿洵似無所覺,並沒有絲毫反應。

她溫柔地為他將長發順在耳後,露出那張依然木無表情的臉,輕輕地,焰娘將紅潤的唇瓣印在他高聳的顴骨上,柔聲道︰「不要難過了。

卿洵一震,清醒過來,一把推開她,所使力道之大,令焰娘跌倒在旁。

「滾!」他淺棕色的眸中泛起怒火及嫌惡。他只想一個人在這里安靜地坐會兒,這女人為什麼這麼不知趣。

焰娘眼神微黯,但隨即被媚笑代替。她悠然坐起,雙手撐在身後,充分展露出自己玲瓏浮凸的曲線,昵聲道;「卿郎,你忘了自己發過的誓言了嗎?還是要奴家提醒你。」

卿洵雙眸微眯,一絲不屑浮現在嘴角,驀然他立起身,打算自己離開,既然他不能趕她走,他走該可以了吧。

「走了麼?」焰娘卻不放過他,「是不是後悔了,想去將你師妹搶回來?嗯,現在還來得及。」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將心上人追到別的男人的懷抱中,故以此相激。在她的心中,只有努力地去爭取,而沒有退縮以及相讓。「可是你別忘了,奴家才是你的女人,你是一生一世也不可負我的。」沒想到那日她不以為然的誓言,在今日卻成為她為自己爭取的武器,世事當真是讓人難以預料。

卿洵聞言倏然止步,目光恢復平靜無波,緩緩落在仰首與他對視的焰娘身上,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起她來。

焰娘坦然迎視他的目光,微側首,長發從肩膊滑落至一側,更顯嬌媚。只有她自己清楚,他目光在她身上所掃過的地方,都會誘發一股莫名的顫栗,讓她幾乎控制不住自身的反應。

「怎麼樣,還滿意嗎?」借著說話,她不著痕跡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是我的女人!」沙啞無波的聲音,讓人猜不透卿洵的心思。

「是啊,卿郎。」焰娘微蹙秀眉,露出一個十分誘人的疑惑表情,而她的心卻為他的不可捉模忐忑不已,他想做什麼?

「好!好極……」卿洵口中如此說著,腳下已來至焰娘身前。

「卿郎?」焰娘不解,正欲起身詢問,削肩已被卿洵蒲扇般的大掌一把抓住。

嗤——

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一片焰紅飛至空中,在瑟瑟秋風中旋舞,似激情的火焰,又似沸騰的熱血,最後緩緩地落下、落下,似一抹處子的嫣紅輕灑在澄清的湖面上……

嗚咽的簫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如泣如訴。

一陣寒意襲來,焰娘悠悠醒轉,圓月已升上中天,月色似水,照得一切縴體畢露。身子的疼痛令她不由蹙緊了柳眉,他走了麼?一絲苦澀浮上唇角。她竟然赤身在湖畔睡了這許久,她的衣服被他撕爛,他卻連件外衣也不給她留下,他根本不管她死活,根本不在意她會否踫上危險,或許他本來就認為她人盡可夫吧。

吃力地靠著樹坐起來,腿間的灼痛令她回憶起他的粗暴以及他漠無表情的雙眼,一股無法言喻的疼痛似電般襲過全身上下,穿透五髒六腑,痛得她想大哭一場,痛得她控制不住捂住胸口閉上眼申吟出聲。可是就在這顆心中,在眾人認為骯髒不堪的心中,竟然連一絲怨恨也無法升起。

簫聲嘎止。焰娘驀然睜開眼,這一刻才察覺到剛剛消失的簫聲的存在。撩開凌亂的長發,她看見在自己左側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赫然坐著一身段婀娜手持長簫的白衣女子,在朦朧月色中似幻似真,令人不禁懷疑是否為湖中之仙。

「你醒了?」那女子美麗優雅的聲音在寂夜中響起,仿似天籟一般。

「你怎麼在這里?」焰娘並不遮掩自己赤果的身體,壓下心中的疼痛,若無其事地問。

「等你醒過來啊。」那女子沒有回頭,張開雙臂迎接從湖上吹來的冷風,一時間鬢發飛揚,衣袂舞動,仿似要御風而去一般。

「為什麼不叫醒我?」焰娘閉上眼,無力地問。

「你累了,不是嗎?」那女子偏過頭,露出一張清雅秀麗的容顏,卻是紅瑚,她的臉上有著一抹諷笑,「嘻,沒想到卿洵那怪物還真勇猛。」

「他不是怪物!」被她的話激怒,焰娘想也不想便替卿洵辯駁,語氣中大有「你再說一遍試試看」的意味。

紅瑚聳了聳肩,並不再與她在這事上爭辯不休。在這里守著她,不是因為同為焰娘,而是因為她是成加,她欠成加的,一定會還。

「你都看見了?」見她不再說,焰娘語氣變得和緩,「他……他不知道你在麼?」以卿洵的武功,有人在旁窺伺怎會不知,他難道一點也不介意?

紅瑚聞言冷嗤,「誰耐煩看,你以為好看麼?」

她是無意中撞見,被卿洵側臉過來,平靜的目光一掃便趕緊避了開去。直到才不久回轉來,竟發覺焰娘仍躺在原地,卿洵卻已不知去向。

焰娘默然,心緒飛得很遠很遠。她並不後悔,也不怨恨,因為她比許多焰娘都幸運,雖然過程不是很愉快,但至少她給得心甘情願。

「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怪……沒心的男人,值得嗎?」良久,紅瑚清冷地問,一抹恍惚的笑浮上她清麗的臉。

焰族的女兒都是這樣,只要喜歡上一個男人,便會不顧一切,直至粉身碎骨。所以她要背棄自己的血統,她不甘心自己的命運由別人主宰,她所作所為的一切都與焰族女子不同,可是……她的腦海中浮起一滿頭銀發的少年,如果是他,他要主宰她的生命,她會怎麼樣?她欠著他啊,她……不會的,他一定記不得她了,有誰听過,焰族男子曾將焰族女子放在心上?閉上美眸,她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不由深吸一口氣,將那蠢蠢欲動莫名其妙的情緒壓下。

焰娘露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一直以來她都在盡力避免動情用心,可是直到見到卿洵,她才知道焰族女兒身上所流的血是多麼火熱,血中的情又是多麼地濃烈,那根本是無法壓制的。為愛而燃燒,是所有焰娘注定的命運,也是焰娘生命的惟一目的,沒有人可以逃掉。

「長相思,相思者誰?自從送上馬,夜夜愁空帷。曉窺玉鏡雙蛾,怨君卻是憐君時。湖水浸秋菊花白,傷心落日鴛央飛。為君種取女蘿草,寒藤長過青松枝。為君護取珊紅瑚枕,啼痕滅盡生網絲。人生有情甘自首,何乃不得長相隨。瀟瀟風雨,喔喔雞鳴。相思者誰?夢寐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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