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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娘 第7頁

作者︰黑顏

出乎她意料的,卿洵只是避開她襲向她掌心的一撮,而對于她真正的殺招毫不理會,難不成他知道自己無害他之意?心中如是想著,縴指已扣上他脈門,只是她連歡喜也來不及,便覺呼吸一窒,他的手已掐住了她的喉嚨。而更讓她心寒的是她發覺自己所扣之處便似鐵鑄一般,毫無用處,難怪他躲也不躲。

她痛苦地申吟一聲,頹喪地垂下手,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那塊手帕的用途,因為他的手正是隔著那塊白帕捏住她的脖子。他、他竟然嫌她髒!她腦海中浮起他開始轉身離開之前說的話,「把那個女人弄走,再派人將地板沖洗干淨。」心中恍然,她不由氣得渾身發抖。

「說!」卿洵像看著一件死物般看著焰娘美艷絕倫的臉,對于這種女人他一向不屑于動手,奈何自己的手下全是廢物,平日里凶悍非常,誰知一踫到女人便都成了軟腳蝦,看來自己得檢討一下御人的手法是否正確了。

「儂要奴家說什麼?」焰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氣惱,如花嬌顏上又浮起可顛倒眾生的媚笑,仿似在和情郎撒嬌,而不是生死系在一線之間。

卿洵不再和她廢話,手指力道逐漸收緊,目光森冷地看著她隱藏在甜笑下的挑釁眼神,如非開始沒感覺到她的殺意,這一刻便不會是他親自動手迫供了,卿家刑室有的是方法迫一個人出賣自己最親的人。他並無意殺她,只是想給她點苦頭吃,讓她知道在卿府還沒她撒野放浪的地方。只要她乖乖地說出來意,他便饒她一次。

焰娘的媚笑漸漸凝結,呼吸困難地想抬手掰開他的手,卻發覺兩手乏力難舉,竟是被他制住了穴道。她小嘴微張,動了動卻只能發出  的喘氣聲,絲毫說不出話來。完了,這次玩得太過火,要把命給玩丟了。隨著呼吸越來越困難,她惟一能自救的方法就是朝著卿洵毫無表情的丑臉猛眨眼楮,誰知他竟視若無睹,手上力道越來越重。

原來卿洵並沒意識到自己已讓她發不出聲音來,還道她死到臨頭還敢賣弄風情,心中厭惡更增,怎會松手。

完了,下輩子再不做這種蠢事……焰娘的意識漸漸渙散,唇角不由自主浮起一個莫名無奈的笑。

「該死!」卿洵低咒一聲,松開手,任她軟倒在地。沒想到這個煙視媚行的女人竟如此倔強,實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並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如非她昏迷前的那個笑容,他知道自己可能真會殺了她。

那個笑清清淡淡,一絲婬邪浪媚的味道也沒有,那一刻他才看清她的年齡,一個比師妹還小的女孩。想到師妹,他再無法下殺手。

「二少爺。」三個手下慚愧地來到他面前,恭候處罰,如非焰娘沒下殺手,否則已有兩人報銷了。

卿洵木然卻似有實質的目光掃過他們,三人不由噤若寒蟬。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竹林小徑盡頭,見到卿洵大喜,奔了過來。

「二少爺,老爺叫你去見他。」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軟伏在地姿態撩人的焰娘身上,不禁暗暗咽了口唾沫。早听說二少爺救了一個動人的尤物,今兒一見,果然不假,怕也只有這樣的貨色才能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少爺心動了。只是她怎麼躺在地上?心中雖有如此疑問,他口中可不敢問。在這個家中,除了老爺夫人和淨小姐,誰敢開口問二少爺,怕是想自找沒趣罷。

卿洵悶哼一聲算是回答,似死水般的目光掃過昏迷過去的焰娘,卻並不作停留,轉身緩步而去,只淡淡留下一句話,「問清楚。」

「是。」三手下大喜,知道只要完成他的吩咐便不會有事了。

另外知道二少爺對眼前的女人毫無興趣,那他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去博取美人青睞。面對如此尤物,只要是正常男人,誰不心動。

惟有那中年漢子一臉不解地看了看三人的喜形于色,然後再戀戀不舍地狠狠瞪了眼地上的焰娘,才匆匆追著卿洵而去。

走向嘯坤居的一路上,卿洵習以為常地看著丫環婆子,只要是雌性動物,一見到他便嚇得站在那里瑟瑟發抖,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更不用說是喊他了,而雄性動物們則一個個噤若寒蟬。他並不以為怪,仍舊腰桿挺拔,雙手負後不慌不忙悠閑地走著,仿似天地之間便只有他一人般。

打小開始,因著與生俱來的丑陋容貌,他就已經在學習如何面對別人的眼光。現如今已二十六歲的他如果還沒學會,倒不如撞牆死了算了,省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

二十多年來,能夠坦然面對他的女性只有兩位,一位是他的母親,因為她和自己一樣丑陋嚇人。另一位就是師妹淨兒,她是自己從小寵大的,只有她在他面前任性發威的份兒,哪有她怕他的道理。想起師妹,他臉上不由自主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因為沒人敢看他,因而沒人發覺。

說來也有趣,三兄弟中只有他長得像母親,大哥和三弟卻和父親一樣俊逸軒昂,這才導致母親只願教自己武功,而其他兩位只好另覓高人。只是到現在他仍沒懂,母親脾氣怪異,容貌又丑,又是外族蠻夷,當年意氣風發、年輕有為的父親怎會娶她,而且直到如今仍事事順從,恩愛異常,幾十年來兩人之間從未發生過口角。「哦,不,不是沒發生,而是母親每一次發脾氣,父親都會有辦法令之轉怒為笑,實是讓人佩服他的能耐。」

等等,他突然停住腳步,仰首望向高遠湛藍的天空,腦海中浮現出那紅衣女子與他昂然對視的倔強眼神。他知道這世上又多出一個不懼自己容貌的女人,雖說是風塵女子,但敢無畏地與他對望,在他面前仍能談笑自若者,獨她一人。現下他倒有些佩服那女人了。

深吸一口氣,他將思緒轉到老狐狸宋錫元身上,繼續向嘯坤居行去。

那老家伙野心不小,暗地里招兵買馬,偷運私鹽,妄想壟斷南方市場,以籌軍餉。他當所有人都是瞎子麼?哼,本來他做什麼都不干他卿家的事,可是他竟敢將觸須伸進他們的勢力範圍,想蠶食卿家的權力財富,未免不自量力了些。看來他是老得糊涂了,再活下去也沒多大意思,只知道攪風攪雨,等哪天找個黃道吉日為他送終算了。

他神色不變中已決定了一個朝廷大族之首的生死,難怪會有「煞」之稱。

第三章

嘯坤居中,卿洵雙手下垂站在廳心等待卿九言發話。不需要他詢問,他知道卿九言找他來,自然會說明意圖。卿九言雖然不似他般少有表情,但如果有人妄想能從他的神情揣知他的心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看著木頭一般立在那里的卿洵良久,卿九言不由搖了搖頭,心中暗暗嘆氣。這兒子和他母親一副死德性,早知會將他弄成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同意夫人讓她單獨訓練他。好了,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不過目下有一事或可刺激刺激他。

「有人來向淨兒提親。」緩緩地,他丟下一個驚雷,眼楮則眨也不眨地看著卿洵,期待著他的反應。

誰知卿洵連一根汗毛也沒震動,「龍源主傅昕臣。」沙啞地,他說出早已探知的名字。他終究還是來了,來將淨兒從他身邊帶走。

「你知道?」卿九言濃眉微皺,長身而起,來至卿洵身前,細細地打量他。真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不是喜歡淨兒麼,怎麼一點也不焦急或妒忌,又或是他掩飾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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