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她的提議,「你不能去,我會分心。」
她的身手或許差他很大的一截,自保應該沒問題。「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不行。」就是這件事沒得商量。「我會負責把沉詩柔完好無缺地帶回來,這總行了吧。」
她當然知道鬼斧是關心她,所以她也只好妥協,「……好吧。」
第九章
打從她知道詩柔的下落之後,她就一直靜不下心來,上課的時候也滿腦子都是詩柔的事,整個心思都繞著鬼斧什麼時候會去救詩柔上頭打轉,一顆心始終蠢蠢欲動。
課堂上教授說了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她立即飛也似地沖向側門,心中有些期望能在打開車門的剎那瞧見詩柔的身影,只可惜她失望了。
回到神出鬼沒征信社之後,她一直注意著鬼斧的一舉一動,卻發現他沒有再出門的打算,她只好每隔一段時間就問他什麼時候要去救詩柔,而他的回答都是一樣——你不用擔心,她不會有事的。問到最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來,但是事關一條人命耶!她怎能不緊張?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鬼斧要救詩柔並非出于自願,所以他老是一副無關緊要的調調,並沒有盡力去營救。
經過一夜無眠的輾轉反側之後,她決定要自己去赴約。
畢竟詩柔是無辜的,她不能讓她因此而受到傷害,不然她會良心不安的。
一早,天還未亮,童紛若就起床了,她偷偷模模地出門,走了將近十分鐘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她將憑記憶畫出來的地圖交給司機先生,「麻煩你載我到地圖上的這個地方去,謝謝!」她畫圖的技巧應該還可以吧!
司機先生接過地圖,僅僅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何處,「少年耶,那是一家廢棄很久的鐵工廠,經常會有不良少年在那里聚會,太危險了,你還是別去比較好。」這個少年看起來眉清目秀、弱不禁風的,他不由得好心地建議。
她很感激司機先生的好心,現在這麼熱心的人已經很少了。「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有非去不可的原因,還是麻煩你載我去那里。」
「好吧。」顧客要去哪里,他就載到哪里。
童紛若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一方面擔心鬼斧若是知道她自作主張地前去赴約,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很生氣?另一方面對于待會抵達目的地之後,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兩人都全身而退?老實說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車于開了一段路之後,司機先生忍不住又開口說話了,「少年耶,你應該找個伴比較安全。」
「其它人都有事情,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去。」她不得不搭腔。
「這樣啊,那你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司機先生從後照鏡看了她一眼。
「我會的。」
車子行駛的地方越來越荒涼,久久才有一戶住家。
終于,司機先生將車子停在一間看起來荒蕪已久的鐵工廠前。「到了,就是這里。」
「謝謝。」她掏出錢來付了車資,就準備下車。
在她跨出車外的時候,司機先生又叫住她——「少年耶,這里不好叫車,要不要我留下來等你?」
「不……」她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有個人照應或許比較好,遂改口道︰「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司機先生很阿莎力地拍拍童紛若的肩膀,「怎麼會!那我就在這兒等你。」
「我的女朋友被抓到這里來,我是來救她的,如果過了半小時我還沒出來的話,就麻煩你報警。」她也不想讓好心的司機先生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嗯……就說這里有不良少年械斗好了。」
原來是要救女朋友啊!不過,不會真的有不良少年集體械斗吧?這樣很危險呢!「我知道了。」雖然有一點點遲疑,司機先生還是答應了。
「謝謝你。」童紛若再一次道謝之後,便朝眼前廢棄的建築物走去,她在大門口停住,約略環視了一下四周,而後揚聲道︰『哦依約定來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她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心下卻是再清楚不過,他們一定隱身在暗處,小心防備她是否有帶幫手前來。
建築物里繚繞著她的回音,慢慢歸于平靜之後、才有一些人陸陸續續現身,其中也包含了被捆綁的沉詩柔。
「詩柔!」她的目光迅速地掠過沉詩柔的全身上下,確定她除了被塞布口不能言、被捆綁不良于行外,沒有絲毫皮外傷,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有人開口問︰「你是不是一個人來?」
「還有個載我來的出租車司機,正在外頭等著,現在我來了,你們是不是也應該信守諾言放她離開這里?」最好先讓詩柔月兌身,免得兩個人都月兌不了身。
對方顯然另有打算,「你先慢慢走過來,否則這個美麗的小姐臉上就要多出一道丑陋的傷痕。」
明知道對方居心叵測,童紛若雖然恨得牙癢癢的,卻無計可施,「你——」她此刻如同身陷蜘蛛網的蝴蝶,空有雙翅卻無法飛翔,越掙扎卻纏得越緊。
男人手上的刀在沉詩柔面前比畫著,「我數到三,你再不走過來的話,我就在她的臉上劃一刀,每數一次就劃一刀,一直到你走過來為止。」
「嗚……」沉詩柔咿咿晤晤地發出聲音。
童紛若氣得全身發抖,卻不能不照著他的話做,「你最好言而有信,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現在再後悔也無濟于事,是她讓自己陷入如此糟糕的情勢中,因投鼠忌器而受制于人。
「—……」男人開始數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眼中極欲將他劉骨揚灰的渴望迅速類,但是此時此刻她只能郁悶地一步一步走近。
她每跨出一步,她們的希望便減少一分,等她走完這段距離的時候,亦即是她們萬劫不復的那一刻。
情勢對她們極為不利,她卻無法力挽狂瀾,真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建築物外倏地響起一個陌生卻充滿活力的聲音——「燒餅油條可以送進去了。」
听這聲音,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原來是早點專賣店的外送員,負責在指定的時間內將熱騰騰的早點送達顧客手上。
「大哥,是我們叫的燒餅油條。」有個人出聲說明。
男子點點頭。
不過,他是在跟誰說話?除非他有自言自語的傾向,不然就是來送的人不只一個。
另一個平板的聲音回答,「時間還早得很,別急。」
「不快一點送進去,東西要是弄壞了,咱們可就麻煩了。」
男子朝身邊的一個手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把東西拿進來。
那一名手下立即領命而去。
等了好半晌,別說燒餅油條了,連人也沒瞧見。
那一個原本充滿活力的聲音又響起,這一次帶了點驚慌,「哎呀!這位大哥你怎麼了?心髒病發作嗎?還是腦中風?啊,原來是睡眠不足啊,可是,這里的地板又硬又髒,睡起來不舒服吧!不然也應該吃完我們店里的燒餅油條再睡啊。」
男子心中的警鈴大作,不對勁,外面那兩個男人有古怪。他掏出手槍來,揚聲道︰「能不能麻煩你們把燒餅油條送進來?」
「當然可以啦,可是睡在地上的這位大哥怎麼辦?」門外那個聲音煞有其事地詢問。
童紛若站在中央,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是要繼續走過去還是退回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