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是不是男朋友,是……」學妹表情尷尬的舉起小指。
「我不是。」張晏颯搖搖頭,否認學妹對于自己性向的詢問,「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算我的男朋友……」
蘭皓成總是一周現身三次。如果她休假,他們會在床上廝磨一整天;他們最常去的地方是她最常去的圖書館,在她鑽研論文時,他也很能自得其樂的看遍所有藝術相關的圖冊。
有時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然後他會帶她去吃很多好吃的食物,踏遍台灣,尋訪美食與美景。
他家有一架私人飛機,偶爾他會帶著她到附近的國家吃吃喝喝,或是過個兩天一夜的美好假期。
只是直到現在,她還沒有機會去蘭庭集敘玩,她听表姊說過那里的花都開得好美。
「那個男的沒有跟你說過交往之類的話嗎?」學妹很無辜的問。
「沒有……只是他約我,我就出去了……一開始是為了還他人情……」是的,人情,因為他送了她那幅「怦然」,她礙于人情,只好犧牲上圖書館沉浸書海的優閑時光,跟著他到處跑。
「嗯……學姊,我好奇問一下。」
「嗯?」
「你們……」學妹比了個圈圈,「多久了?」
「兩年。」
「經過兩年,再大的人情也還完了吧?也許他就是在等你開口問。不過這種男的太不干不脆了,真是的,一般女生,像學姊你這種的,怎麼開得了這個口呢?」
「是……是這樣嗎?」她是哪種女生?
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學妹竟然讀得懂她的疑問。
「你這種女生就是被動型的嘛!比較傳統,等人家來找你,卻不會主動找人的那種呀!」學妹沒有惡意的說,「而且像我們這種職業,很多男生都嘛敬而遠之。你想一想,以我們的職業病,要是哪天男生搞外遇,被我們抓到證據,可不是否認就算了,絕對會追根究底。」
張晏颯卻有點受傷了。所以是她太遲鈍,模不清蘭皓成的心情,所以他厭煩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和他都不是多話的人,感覺上他似乎也不太在意她是不是個有話題聊的女生,更多時候,他們都是為了水映瑤在爭吵,她甚至覺得表姊跟他還比較像在交往。
說不羨慕表姊能夠跟蘭皓成有話直說,什麼都不用顧慮是假話……她有時候還會想,如果他是假人或死人就好了……
「哎,男人在想什麼,我也不太懂。有時候他們就像小孩子,煩人得要命;有時候又活像白痴,蠢得要命……搞得懂他們在想什麼才有鬼呢!」學妹一臉心虛的左顧右盼,「阿彌陀佛,造口業喔!」
張晏颯笑了笑,「衣服……的問題……
「嗯?」
「我再幫你問問。」
「太好了,那……香水可不可以也……」
「好。」
「那就麻煩學姊?!」
「不客氣。」
「啊,都這個時間了!學,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Bye!」
學妹來去就像一陣風,將張晏颯的心情也卷來揉去,無法定形。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她拿起手機一看,不由得垮下臉,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按下通話鍵。
「喂,表姊……」
第5章
「怎麼會這樣?」只是因為今天在展場找不到蘭皓成,因而打電話找人的水映瑤,找了個角落跟表妹講電話,得知蘭皓成提出分手的消息,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訝,「蘭皓成那家伙那麼喜歡你,怎麼會提分手?」
「表姐,你在開玩笑嗎?」張晏颯的聲音哽咽,一直壓抑的淚水終于涌上眼眶,滑落臉頰,「我們根本……沒有……」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水映瑤壓低聲音。
「沒有,昨天我跟他說……說留學的事,他……他就說要分手……」張晏颯用手背擦拭不斷滑落的淚水,「我想……他是厭煩我了吧!」
「你……你跟蘭皓成到底是怎麼相處的?」水映瑤不解。
「什麼怎麼相處?我又沒有跟人交往過……」書呆子一個,學的又是一般人不踫的學科,張晏颯跟正常人接軌的管道大概只有表姐了吧!「反正他要分手,就分了。」
「你舍得嗎?」水映瑤沒好氣的戳破表妹好不容易做出的偽裝。
張晏颯委屈的咬著下唇,「沒有什麼舍不舍得的問題,他想分手,無非是因為我太無趣……」
「你又沒跟人交往過,怎麼知道蘭皓成那個死變態是因為你太無趣才分手?」水映瑤拿張晏颯說過的話來堵她。
「那是他說的,他說他膩了……」
水映瑤顯然無法理解蘭皓成與張晏颯之間的問題,「蘭皓成那個死變態竟然會說這種老套到不行的話,他說他對你膩了嗎?」
「還用得著他說嗎?我……這樣說還不夠明白嗎?」張晏颯的淚水決堤,「我有笨到他得說那麼清楚才能理解他的意思嗎?」
「他到底在想什麼?」水映瑤低語。
「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又不是他……」
「你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一次,呃……我不需要知道的部份就不用說了。」水映瑤還想跟蘭皓成維持良好的主雇關系,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老板是怎麼「欺負」自己的表妹。
張晏颯稍稍穩定心情,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表姐傾吐。
听完之後,水映瑤嘆一口氣,先朝經過的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後,才對著手機大叫︰「我說晏颯,如果蘭皓成不喜歡你,他根本不會乖乖的讓我挾天子以令諸侯。」
「啊?」張晏颯呆呆的應了一聲。
「啊什麼?你根本不認為他喜歡你嗎?」
「嗯……」張晏颯吞吞吐吐的附和。
「他會不會只是在捉弄你?他老是這樣,說的話就跟很多藝術作品一樣需要解讀。」水映瑤中肯的分祈。
「他是認真的。」張晏颯還不至于連他是不是在說笑都看不出來。「他從來沒那麼認真過。」
「是嗎?可是你知道的,蘭皓成那家伙……」
「表姐,蘭不喜歡我,他只是覺得我跟他認識的人不一樣,就像玩具……他樣貶低自己?「而且你也不是玩具啊!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物化成這樣?」
「蘭皓成才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他不喜歡的人周旋呢!」水映瑤不懂,為什麼表妹要這樣貶低自己?「而且你也不是玩具啊!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物化成這樣?」
張晏颯沉默以對。
「听表的話,你好好的跟蘭皓成談……」
「不要。」張晏颯打斷水映瑤的勸說。
水映瑤翻個白眼,直截了當的問︰「你喜歡蘭皓成嗎?」
張晏颯沒有回應。
「總之,你應該好好的跟他談……」
「我根本沒辦法好好的跟他談!」張晏颯難得大吼。
「啊?」水映瑤愣住。
「我好難過……我只是個不相關的人而已,什麼都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的陌生人。張晏颯掛斷電話。
水映瑤驚詫不已,瞪著傳來結束通話音效的手機。
「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
寂靜的夜晚,微暗的長廊盡頭擺放著一株盆栽,盆栽旁便是解剖室,解剖室里,值班的張晏颯正對著臉上貼著一張紙,紙上寫了「蘭皓成」三個大字的假人說話。
假人沒有回應。
她一邊說話,一邊將假人月復中的髒器模型取出,再像拼圖一樣準確的放好。
「你說啊!分手很好玩嗎?我那麼喜歡你,你都感覺不出來嗎?」她難過不已,吸了吸鼻子,「雖然我常常都在想我們搞不好會分手,可是也沒想過真的要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