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呵呵……喝茶、喝茶。」宋雪脈熱絡地招呼著兩人,甚至還為兩人遞上熱茶。
她這舉動簡直快驚掉她們兩人的下巴了。
「呃?」
蓮花、荷花一頭霧水,彼此相望一眼,傻愣愣地接過主子遞來的茶,不禁懷疑,茶里頭是不是放了毒?不然一向難伺候的少夫人,怎麼會在一夕之間突然轉性了?
宋雪脈見兩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沒好氣地問道︰「怎麼不喝?怕茶里有毒啊?」
「呃……」被說中心思的兩人,心虛地垂下頭,慌道︰「沒、沒、沒這等事。」
「事情是這樣子的,嗯……叫你們來,是有件事要請你們倆幫幫忙……」宋雪脈端身坐好,盡全力擺出和善的面容,放柔音調,以免嚇跑了兩人。
「這個本夫人我嘛,嫁來這樊府也有幾日了,身為一個當家主母,對這府里的事卻一點也不了解,你們兩個既然是夫人我的貼身婢女,自然得幫助本夫人多多了解這府里的大小事,是不?」
荷花、蓮花二人相覷一眼。
蓮花在荷花以眼神逼迫下,不得不開口道︰「呃……那不知夫人想知道些什麼事?」
「什麼都行,嗯……我看就先說說你們自個兒吧。」
「我們?」
「嗯,就從你們是怎麼進來這樊府開始說起……」
一個下午下來,宋雪脈果然收獲頗豐。
她不僅對蓮花、荷花的身世了如指掌,就連誰的小狽生了幾只狗仔、雞園子里的母雞一天下幾個蛋、哪個下人睡覺會打軒等等雞毛蒜皮的事都一清二楚。
二話不說,她立刻上書房找到她的夫君︰樊焰。
「樊焰、樊焰!」她興奮地邊跑邊叫。
一路上下人們均是驚愕地瞪著這位新任少主母。
這當中最驚訝的莫過于這樁婚事的大煤人——福總管。
天哪,他原本以為宋家也是大戶人家,宋家的女兒理應是具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豈知居然……唉……
這幾日來,她這個少主母不合常理,且無視于他人目光的行為舉止,已不勝枚舉,福總管心里對他們家少爺是歉疚萬分,但少爺反倒是出奇地冷靜,像已不是第一日瞧見似的……
正在處理帳冊的樊焰,抬首望向一路沖進來的妻子。
一听到她快樂愉悅的叫嚷聲,不知怎麼地,他似乎也因此感染上愉悅的心情,胸口滑過一絲暖意,嘴角忍不住啊起一抹淺笑。
「你先別忙了,我有事找你。」見他在忙,她索性拉著他到一旁坐下,要他專心听她說話。
「有什麼要緊事?」
「是這樣的……」她煞有其事地清清喉嚨,一臉認真地道︰「我剛剛听到一些流言。」
「喔?什麼樣的流言?」
宋雪脈臉色認真地蹙緊眉丘,「我听說,那個砍柴的阿明啊,好像喜歡那廚房的阿珠。」
「喔?然後?」
「不只、不只,還有那個洗衣的王大嬸,昨兒個跌了一跤,听說今兒個不能上工了。」
宋雪脈邊說,邊偷偷觀察著樊焰的臉色。
「然後?」樊焰耐心地听著。
「還有那個廚房的林大嬸啊,她那兒子自從二年前上山打柴不小心摔了一跤,就不能再做粗重的工作了,現在一家子全靠林大嬸掙的這一份活兒在過日子。」
「嗯。」樊焰在心里默默地將她所說的事一項一項記下。
「還有那掃前廳的小玉和小梅,兩個人本來是一同長大的好姐妹,不過前些日子為了一個長工……嗯……好像叫什麼阿誠的……」
她歪著頭,認真地想了半天。「唉呀,反正就是兩姐妹為了一個長工鬧翻了啦。」
「嗯。」
拉拉雜雜說了半天的宋雪脈見他沒啥反應,這才疑惑地望著樊焰。
「咦?你怎麼不問問我干啥告訴你這些事?」
「你高興就好。」
「呃?」宋雪脈張著一雙水眸瞪著他。「你不覺得我‘道人是非’嗎?」
「不會。」
相反地,樊焰內心還十分感動她主動關心起府里下人們的事,這表示她越來越融入這個大家庭里了。
「呃?」宋雪脈微愣地瞪著他。
嗚……看來她今兒個道人是非的功力不足,改天得準備些更加是非的事,再來和他說說。
***
棒天一大清早,蓮花和荷花笑嘻嘻地伺候著她起身沐浴,比往常更加親切和善。
昨日之前,她們還一副避她惟恐不及的模樣,怎麼今兒個就全變了?
「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回事?」她不解地睨著她們,不明白兩人今兒個莫名其妙轉變態度是為何因。
荷花笑意滿臉地為她遞上毛巾。
「夫人,我們過去都誤會您了,原來您真是個大好人呢。」
「呃?」宋雪脈听得一頭霧水。
「昨兒個您問咱們府里的事,原來是要幫幫他們,您真是個好夫人。」蓮花一臉感激地道。
「你們在說什麼呀?」
「呵,夫人,昨兒個我們姐妹倆向您說的事,後來少爺便立刻讓人去處理,少爺不僅替阿明和阿珠指了婚︰那洗衣的王大嬸跌了一跤,少爺也讓福總管去找大夫來看過;還有那林大嬸的兒子傷了身子骨,少爺讓福總管替他尋了份文差,還有,那小玉和小梅讓少爺指給了阿誠,少爺還贈了二十兩銀讓他們辦喜事哩……」
「什、什麼?」宋雪脈一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是啊、夫人,您真是個大好人,大伙都十分感謝您呢。」
「是啊、是啊,他們都托咱們來向夫人道謝呢。」
怎麼會這樣?
她的原意不是在此呀!
在蓮花和荷花的心目中,宋雪脈早已不再是個難纏的千金小姐,反而成了一個體恤下人的當家主母。
「呃?」宋雪脈整個人愣在當場,訥道︰「我……我去找他……」
***
「樊焰,你把我昨兒個和你講的事全辦好了?」
「是。」
「你!」宋雪脈一听,險些昏倒。
「你昨天特地來告訴我那些事,不就是希望如此?」樊焰緩緩垂眸睨著漲紅臉的她。
「可我說人長短呢,你不是應該把我給休了?」
他不是應該痛罵她一頓,說什麼女人不該嚼舌根,然後轟她出去,緊接著再給她一封休書,要她滾回老家?
「休了?為什麼?」
「呃……」她臉色乍紅乍白,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老實告訴他,她希望他休妻吧?
天哪……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
第一回合的「說人是非」計劃行不通之後,過了幾日,宋雪脈不甘心地打算展開第二回合。
她再次找來了蓮荷二花,準備探得更多秘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這次她將目標鎖在樊焰身上,而她也意外地得知了半年前,曾有一個名叫月瓊的美麗姑娘,住在這兒……
不知怎麼地,一听到樊焰曾有過這麼一個溫柔似水的紅粉知己,她便滿心不是滋味,胸口像打翻了一缸醋似的,酸得不得了。
哼、哼,這男人原來是有心上人的,難怪對她冷冷淡淡!
一股與生俱來的驕傲,令宋雪脈不服輸地想和這個名喚「月瓊」的女人一較長短。
哼,再怎麼說樊焰也是她的夫君,她怎麼能容許他的心底有著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可是人人捧在手上疼愛長大的千金小姐,爹爹對她們幾個姐妹呵護的不得了,這樊焰也未免太不將她當一回事了。
拜堂前久久不見人影也就算了,從洞房花燭夜至今雖以禮相待,但也就是因為太彬彬有禮了,讓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道無形鴻溝。
「少爺現在人在哪?」她氣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