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靳的!你有沒有公德心啊!就算僵尸也比你有人性一點好不好!」
靳易依然不改他一貫的冷沉。「言詞閃躲、避重就輕、轉移注意力,這些方法對別的男人也許有用,對我你可以省省。」
「臭化石!愣木頭!死木乃伊!你干脆去當標本算了!」所有把戲被拆穿令她惱羞成怒, 哩啪啦開始大罵。
蕭奈兒真的氣到了,從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可以用來罵他的動物或昆蟲,都一口氣往他那兒叭啦叭啦地罵,大概足足罵了有十分鐘之久,罵到她口干舌燥,中場休息,一雙眼仍死瞪著他,看看他有什麼話說。
那塊石頭八百年來依然不動如山,問題不變。
「名字。」
她倒吸一口好長好長的氣,直到肚子塞滿了火氣。跟這人作戲簡直是自取其辱,什麼性感美艷古典溫婉的形象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她現在是個任性無賴又氣沖沖的大女人。
「不說不說我就不說!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真不說?」他臉色沉了下來。
「對!」
「不後悔?」
「絕不!一開始就騙你,沒道理現在才說實話!不然我那兩頓不就白挨了?不管你再問幾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她快氣死了,所以也要氣死他,反正他的招數三部曲就是質問、不行就干瞪眼、再不行就打她嘛!然後事後又很懊悔地為她涂藥推拿,除此之外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說起他的推拿功夫真不是蓋的,比SPA按摩師的手藝還要舒服,而且深具美容療效,不但皮膚變得更好,睡眠品質也提高。
以前晚上她很容易失眠,因為工作的關系,精神不容易放松,所以很晚才睡,一睡就很沉,而且需要比別人更多的睡眠時數。
自從給他推拿後,她發現每天都很好睡哩,還很快就入睡了,隔天一醒來精神好得很,不像以往那麼愛賴床了。
好處如此多,她何必怕他,哈!謗本沒怕的必要。
「你實在很固執。」他搖頭。
「怎樣!要殺要剮放馬過來,扎針我當馬殺雞,打我也不怕,反正我也不吃虧,我會咬得你全身黑青!用指甲抓得你滿江紅!」輸人不輸陣,打不過他,至少不能輸了氣勢,最好威脅得他心里發毛。
在他逼近前,蕭奈兒已抄起旁邊的燈等著隨時砸下去,就見靳易月兌下上衣,卸下長褲,只剩單薄的內衣,坐在床沿,調鬧鐘,然後拉開被子,躺平,閉上眼,再無動作。
蕭奈兒瞪著他,迎敵的架勢不變,不曉得他在玩什麼把戲。
一分鐘過去了,她還舉著燈。
三分鐘過去了,她仍舉著燈。
五分鐘過去了,她繼續舉著燈。
十分鐘過去了,她……
「呼——弓——呼——弓——」平穩的鼾聲,來自床上那個已然夢周公去的男人。
呆愕,是她此刻臉上唯一的表情。
睡……睡著了?
蕭奈兒緩緩放下燈,三分詫異七分疑惑地審視那張睡得毫無戒備的俊顏。
就這樣?
悄悄蹲在旁邊,審視他的睡顏好半晌,直到終于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蕭奈兒才稍微寬心。
是松了口氣沒錯,但……又覺得就這樣結束很沒意思,好像上廁所上了一半被人家喊暫停,有點便秘……不對不對!是郁卒!
「喂。」推了他一下,然後觀察,得到的是沒有反應,有種被漠視的不爽,不死心又推了一下。
「喂喂!」
回應給她的,是睜開一只眼,而且是半睜、慵懶,卻又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嚴,靳易沒說話,她也沒耐心等,所以率先開口。
「我警告你喔,不準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襲,也不準拿針來扎我,否則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嗯。」他懶懶地應一聲。
「還有喔!不可以想些奇怪的鬼主意來整我,不可以有小人行徑,不可以做些阿里不答的事!」
整人?這好像是她才會做的事吧!不是故意在他咖啡里加鹽巴,就是把他的刮胡液換成三秒膠,正面打不過他就來暗的,害他喝湯前還得先用銀針測測看有沒有下毒,要一一敘述她所做過阿里不答的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听清楚沒!」
「嗯哼。」淡淡回應後,雙目再度閉上,仿佛不當一回事。
蕭奈兒瞪了他好半晌,看來人家好像不想理她了,模模鼻子,深覺自討沒趣,沒人可以吵架,又找不到理由發飆,只能氣鼓鼓地呆坐一旁,將被子拉高,故意跟他搶被子,枕邊人依舊睡自己的,不再搭理她。
想冷戰?故意不理她,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投降而轉過身抱她入睡。
原本氣紅的臉蛋,蒙起一抹勝利的微笑。不出一個小時,他一定會忍不住想親她的,最後結局一定還是拿她沒轍,只好繼續任由她爬到頭上。
男人呀,不色就不是男人了!
七天了!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七天了!
蕭奈兒煩躁地來回踱步。不懂不懂!他為什麼不干脆大發雷霆算了?為什麼沒有像先前那樣被惹怒了之後追著她跑?相處的這段日子,哪一次他不是被氣得臉紅抽筋,但給她最嚴重的教訓頂多就是打,然後事後便會懊悔地為她涂藥推拿。
她明白他外表雖冷漠,卻不會傷害她,幫她推拿涂藥時,撫在肌膚上的手像在呵疼寶貝一般那麼溫柔珍惜。而這時候,無聲勝有聲的曖昧情愫彌漫在兩人之間,比嘴巴上的甜言蜜語或是千金買來的珠寶黃金,更令她心動。
男人一見她,不是急色鬼地想扒光她的衣服,就是用盡辦法上她的床,但靳易沒有,雖然夜夜同床共枕,卻在她的抗拒下沒有強迫她,反而讓她大感意外,她沒听過「死神」這麼有風度、這麼紳士、這麼君子。
是因為傳言不可信?還是因為傳言有誤?
他的忍耐令她漸漸傾心,只是嘴上不肯承認,其實心下很喜歡他,喜歡他抱著她的時候,因為耐著欲火而緊繃自制;喜歡他吻她時,一反平日的嚴肅淡漠,而是灼熱、狂猛的,卻因為她的拒絕而無法更進一步。這令她更喜歡故意在他面前穿得很少,假裝沒看到那一方燒到快噴火的視線,然後偷偷跑到一邊去竊笑。
可是現在,他不再跟她吵,也不逼問,連晚上都不抱她,而是保持文質「冰冰」地對待她。
可惡!太可惡了!她寧願跟他來個三百回合大戰還來得痛快,總比現在不理不睬的好!噢——她需要透口氣,既然他故意忽視她,那麼她出去也無須跟他報備,是吧?
三番兩次把人家抓回來,現在又不理人,什麼意思嘛!
大門還沒出,後頭就跟了兩個人,是秦懷仁和金昭文。
「滾開!」
「老師有令,我們必須跟著師母。」秦懷仁道,老師帶著石橋和諾爾去參與一場中醫觀摩研討會,所以由他和昭文保護師母。
「他叫你們跟,你們就跟啊,每天當跟屁蟲不煩嗎?」
「我們必須保護師母,以防再有人對師母不利。」
蕭奈兒橫眉豎眼地瞪著他們兩個。「你們沒事好做嗎?去泡妞、去喝酒、去賭啊!」
「我們的願望是跟著老師學習醫學的奧秘,對吃喝嫖賭沒興趣。」
「那也不要跟著我呀!」
「不行。」
「我要跑早跑了,不會現在才跑,就算要跑,我也會打包完後再跑,我只想出去辦些私事而已,讓我一個人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