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仁遲疑了會兒,最後還是那句老話。
「不行。」
蕭奈兒翻了個大白眼,怎麼這些臭男人盡喜歡說不行。
「大男人請不要一天到晚把不行兩個字掛在嘴上好不好!很難听耶,一下這個不行、一下那個不行,若真的『不行』,就去吃壯陽藥,OK?」
「呵呵呵——」
笑出聲的,是秦懷仁身後的金昭文,在接收到大師兄驚愕的目光後驀地止住,尷尬地解釋︰「咳……因為師母比喻得太好笑了,所以……」
對四師弟投去警告的一眼後,秦懷仁又移回目光。個性沉穩的他向來少言,也將這些日子以來老師與師母之間的相處看在眼里。
他們都曉得師母這一個禮拜很不高興、很煩躁,每天都是一副準備找人吵架的表情,而老師卻作息一如往常,忙碌一如往常,表情一如往常,沒什麼不同,不像是夫妻倆吵架,所以他們不知道師母在氣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明顯的,師母氣的對象是老師,但倒楣的卻是他們四人。
「其實老師是擔心有人會對師母不利,所以才要我們跟著,好保護師母。」他解釋道。
「擔心?他擔心個鬼!你沒看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很冷酷,態度冷得像冰塊,表情冷得像死人,搞不好放出的屁都是冷氣。」
「呵呵呵——」
在大師兄二度投來愕然的目光後,金昭文趕忙煞住,面露愧疚,並一臉無辜,因為太好笑了嘛,所以……
秦懷仁忠心耿耿,對于師母的誤會,身為大弟子的他認為有為老師澄清的必要。
「老師是個內斂的人,不擅將感情表現于外,我跟了老師七年,沒見過他對女人動心,對師母是頭一回,他對師母是真心的。」
「是呀,他的『針』可真多,把我扎得像刺蝟,我一點也看不出他哪里動心,倒是動手的次數很多,動不動就打我,干脆下次我在上畫紅心讓他當靶子拿針來射算了。」
「呵呵呵——」
「昭文!」
「抱……抱歉。」師母說話實在太有趣了,真的不能怪他嘛……
秦懷仁板起面孔訓斥師弟一頓。「老師是我們最尊敬的人,不只是老師,就連他的妻子也要視如長母,不可以沒大沒小,雖然師母的年紀比我們四人都小,但是中國人是很注重輩分倫理的,這點你要記住,不可以——」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我還沒說完。」
「問題是……」
「不要插嘴。」
「師母跑了耶……」
「不要顧左右而言——什麼!」
秦懷仁猛回頭,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果然師母已不見人影。
「呵呵呵——」
「你還敢笑!」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被嚇到的表情,有點滑稽……」
「快追!否則老師回來,我們兩個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秦懷仁率先沖出去,金昭文隨後跟著。要是追丟了人,那可不得了,讓師母有個閃失,他們倆就別繼續在老師身邊混了,思及此,兩人更加快了腳步,卷起滾滾塵煙,火速追去。
第九章
全日本最有名的醫生幾乎全集中在諾慈醫院,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也集中在諾慈醫院,所以想住進這里,除非錢夠多,否則平民百姓是住不起的,光是一天的療養費用就等于一個人平均五年的花費,再加上一些先進的醫療設備,足以把一個上班族一輩子的積蓄花光。
走在諾慈醫院的庭院小道上,兩道身影穿過回廊,通過林蔭大道,映人眼簾的是一片青翠綠地,噴泉花園點綴其中,花香鳥語,景色宜人,置身其中,教人不禁心曠神恰。
草木扶疏間,一棟紅磚大樓聳立其中,里頭擁有諾慈醫院最貴的療養房,有專門的醫生、護士看診,有最細心專業的看護,而蕭奈兒與諾慈醫院的院長正剛從這棟大樓走出。
「她目前的治療進展如何?」蕭奈兒以著流利的日語與院長交談。
「前陣子好很多,食欲也不錯。」院長陪在蕭奈兒身邊,細說她母親目前的身體狀況。「先前一直很穩定,但這幾天又復發了。」
「什麼?又復發了?有找出病因嗎?」
「你也知道,我們做過很多檢查,全日本最有權威的醫生,不論是心髒科、腦神經科、骨科、外科、精神科等等被邀請來的大醫生,都為你母親檢查過,依然找不出病因。」
「是嗎……還是找不到……」蕭奈兒臉上難掩失望憂心之色,這麼多年來為了治愈母親的怪病,投入獵人行業,冒險犯難賺取斑額的賞金以支付龐大的醫療費,一切都是為了讓母親能住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醫療,生活在最好的環境。
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年輕時被男人騙而懷了她,但善良的母親並不因此氣餒,反而獨立辛苦拉拔她長大,將所有的愛灌注在她身上。想不到在她十八歲那年,母親忽然身染怪病,失眠、劇烈頭疼、食欲不振、心悸、呼吸困難樣樣都來,看過許多醫生都找不出病因。
長期在怪病的折騰下,母親日漸消瘦,甚至產生幻覺,幾度想要自殺,將母親的痛苦看在眼底,蕭奈兒發誓,她非想辦法治好母親的病不可。
「今天會有一位從瑞士來的醫生到日本參與日本醫界臨床實驗手術,他是腦科權威,若不是透過關系,我們還找不著他呢,本院很榮幸成功邀請到他,他答應會來為你母親看診。」院長說著鼓舞士氣的話,希望她能放寬心。
話雖如此,蕭奈兒依舊不抱希望,這些話她已經听過太多次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心痛,她相信這世界上唯有「天使」能夠救治她的母親,不過在找到「天使」之前,她也只能祈求上天,希望院長口中的這位名醫,真能創造出奇跡。
對了,她得找時間跟沈毅連絡,告訴「鷹」她會在日本待一陣子,繼續查探「天使」的下落,順便問問有何新消息。
在母親病況的話題上繼續談了一會兒後,蕭奈兒忽而瞥見不遠處有一群身著黑西裝的男子,容貌不善,煞氣十足,急急朝她的方向沖來。
懊不會又是哪一任老公派人來找她算帳吧?
蕭奈兒立即展現備戰姿態,並在腦中快速搜尋逃月兌路線,但下一秒,她便處在錯愕當中,因為那些黑西裝男子們根本連注意她的時間都沒有便呼嘯而過,目標根本不是她。
幸好,不是找她的。
還以為有人來尋仇哩!她暗叫好險,在院長呆愣的目光下,尷尬地收回拳頭及三七步。
「呵呵,那些人凶神惡煞的,好可怕喔!」她為自己的動作解釋著。
「也難怪蕭小姐會嚇到,那些人是山口組的手下。」
「山口組?日本黑道第一大幫派?」
「是的,听本院的一名護士說,他們一個堂口老大好像因為人家上門尋仇,被對方砍斷了一只腳,送來本院急救,那削掉的傷口十分完美,一分不差地從關節連接處削下去,斬斷了韌帶。」
她心口一緊,不好的預感隨著涼意襲來,不會吧……
「那麼那些人為什麼跑得這麼急?」
「我也不曉得。」院長也很納悶,不過只要和山口組扯上關系,就最好別多問,也別多事,免得突生枝節。
才這麼想著,遠處又急急忙忙跑來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這次是沖著他們來的。
「院長!不得了了!六O七號病房的病人被人砍掉一只手了!」
「六O七?不是山口組的人嗎?怎麼回事?」院長聞言也嚇出一身冷汗。